“誰讓手術一直安排不下來……”
謝洛白什麼都能間歇性遺忘,唯獨這個手術讓他記憶猶新,可想而知其中的執念。
“除了這本筆記本,其他的你還記了什麼?”
見謝洛白不解,溪草循循善誘。
“左右離手術還有一段時日,不若你回憶一下在德國軍校和戎馬征戰的經驗,把它們寫出來,送到雍州的軍校,對培養年輕的軍官可是最寶貴的教材。”
謝洛白果然感興趣。
他沒有爭權奪勢的野心,作為軍人乃是為了保家衛國,可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不說生命長短,眼下的困境便能說明很多問題;若能培養出更多的優秀軍人,大家眾誌成城,才是華夏永不倒塌的長城。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溪草很快讓人買來打字機和筆墨紙張,自己也主動搬到醫院擔任謝洛白的秘書。
這樣的開端,雖然分散了謝洛白很多注意力,可在起初他還一直記掛著那一場並沒有準備的手術,其間因為拖無可拖真相大白,也為此產生矛盾頻頻和溪草鬧矛盾,有時候賭氣起來,甚至一天不和溪草說話。
換在兩人初初認識時,溪草定會氣得離家出走,可她再不是十六歲那個衝動稚嫩的小丫頭,這麼多年的攜手,讓她的性子越發老辣和成熟,對孩子和謝洛白都多了更多的耐心和包容,讓謝夫人都頗為感慨。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謝洛白逐漸接受事實,從醫院搬回三藩市的新家時,三藩市的春天已經落幕。這裏的氣候和雍州有些相似,當謝洛白看到花園中一叢叢盛開綻放的鮮花,那積鬱心中的沉悶也在慢慢消散。
在和溪草一起參加了一場三藩市華人為抗戰開展的募捐活動後,謝洛白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他握緊了小妻子的手,重重握了一下。
“和敵人真刀實槍地較量是在為華夏做事,在這些看不到硝煙戰場,為華夏拉攏盟友,爭取國際上的支持,亦是報效祖國。溪草,謝謝你,是你讓我覺得自己並不是那樣沒用……”
溪草濕了眼眶,當著滿屋的來往賓客,情不自禁就展開雙臂抱緊了謝洛白。
“你是華夏的英雄,也是我赫舍裏潤齡心中永遠的華夏脊梁!”
華夏女子矜持,縱使很多國人遠離家鄉來到了這民風開化的海外,也鮮少有人會如西洋女子一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達愛意。
溪草的行為果然引得眾人側目,而謝洛白自間歇性失憶後,也少了德意誌留學歸來的厚臉皮,越發長衫禮帽,儼然一個古板肅然的老先生。
溪草還以為他會如從前一樣,耳根飄紅地推開自己,假正經地教訓她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哪知這一次,謝洛白竟毫無預兆地伸出手,竟扣緊了溪草的後腰,把她拉向自己,可想了想又稍稍放緩了力道,可那搭在腰側的手掌,強勢得讓人難以忽略。
她如今已懷孕了兩月,雖沒有顯懷,然這份細心讓溪草突然想起史密斯醫生和她說的謝洛白後期的記憶鞏固和康複訓練。
“隻要謝司令對什麼東西上心,便會對應的產生執念並記憶深刻。從前是手術,後麵會有新的東西,如果一直增加,或許……”
溪草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說,我的丈夫有自愈的可能?”
史密斯醫生眨著眼睛。
“夫人,人體是最精密最神奇的存在,很多東西現有的科學根本無法解釋,要相信奇跡!”
想到這裏,溪草心緒越發翻湧,心口直跳。
她抬起頭正要詢問謝洛白有沒有其他的感覺,忽見這個男人一掃先前的溫和,雙目定定地望著某一處。
溪草困惑不解,有些好奇地轉過身子。便見前方人流自動分開,有一對華衣靚服的男女抬著高腳杯,微笑著向他們走來。
看到謝洛白緊扣溪草腰側的手,梅鳳官笑了一聲,也牽緊了身側的展若男。
“謝司令,謝夫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