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轎子,然後都在院子裏站著,誰也不許隨便走動!”陳圓圓的聲音響了起來,“要不我會在劉宗敏那個王八蛋麵前說你們不守規矩的!”
“聽從娘娘吩咐!”應答聲響起,接著是落轎的聲音。
一會兒就聽到有人來敲門。
“姐姐!姐姐!”陳圓圓一邊在外麵敲門,一邊叫喊。
張氏親自開門,喊了一聲“妹妹”,然後把陳圓圓從門外一把拉了進來,攬入懷中。
“快,到裏屋去,我有話對姐姐說!”
陳圓圓說完,拉著張氏往裏屋就走。
張氏看了看張存仁,便與陳圓圓一同走向了屋裏。陳圓圓關了屋門,隻與張氏單獨相處在裏屋當中——當然,他們沒有看見——無極道人和李恒方已經跟隨在後邊,穿壁而入。
“妹妹,”張氏喊了一聲,“有人說老爺子糟了罪,你也——”
“快別說了,老爺子和京城富戶不知多少,都被關在田弘遇的宅子後麵,被夾棍折磨著呢;我陳圓圓是閱曆過別的男人,但自從跟定了三桂,已經是死心塌地了,誰想劉宗敏這個王八蛋……唉!我已經抱定要死的心了,”陳圓圓急促地說,“現在三桂和他的軍隊正在麵臨滅頂之災,我不能見死不救啊,隻得假裝要來收拾衣物,向姐姐報信,想把姐姐調包出去,設法通知三桂,千萬不要來京城!”
“吳......吳三桂和他的軍隊真麵臨滅頂之災?”張氏急得不知說什麼好。
“這是劉宗敏那個王八蛋親口對我說得,”陳圓圓回答,“他要我不要再想吳三桂了,說李自成正在調兵遣將,隻等吳三桂領兵來降時,便重兵包圍,全部剿殺!”
“真有這事?”張氏麵如土色。
“真的是這樣,”陳圓圓說,“我沒有法子可想了,隻能把姐姐和兩個孩子換出去。你們逃的性命後,一定要設法通知吳三桂,要他別往京城裏來!”
“把我們換出去?那你……”
“你不要管我,我沒有事。劉宗敏那個老王八蛋,你越對他發橫,反倒無事的,你們隻管坐了我的轎走!”陳圓圓說罷,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銀質的牌子,遞給了張氏,“這是劉宗敏的放行牌,有了它,城內和城外都可通行無阻。那幾個田家的轎夫會把你們抬出去的,他們也不想為劉宗敏賣命了。隻是劉宗敏派了四個侍衛跟著,千萬不能叫他們知道我們的計劃。姐姐有沒有辦法把他們甩掉?”
“這個……這個,哦,我把我哥喊進來商量商量。”
張氏打開了裏屋門,一會兒就和張存仁進來了。
張氏向她的哥哥講了陳圓圓此來的目的,張存仁緊鎖著的眉頭立即舒展。
“不過,”張存仁接著又說,“吳三桂可是吩咐我們把陳姑娘一同救出去的,把你留在這裏,這——”
“三桂的情義,圓圓知足了,”陳圓圓哽咽著,“事情危急,大哥還是以大局為重啊,就一頂轎子,無論如何也塞不了四個人,還是先保住吳家血脈要緊!我這裏是不會有什麼事。或許老天有眼,還會安排我與姐姐你們一家相見!”
張存仁見陳圓圓心意已決,便把吳國貴、張小七他們喊進了裏屋,對他們附耳低言,叫如此如此。
張小七聽了,走出了屋去,一會兒就把劉宗敏派來的四個保鏢從院子裏叫了進來。
張存仁看了看那四人,其中有一個大個子,身材和吳國貴差不多。
他塞給了四個保鏢每人一錠銀子:“軍爺們辛苦了,我妹子陳圓圓在汝侯那裏,以後要靠大家費心!”
幾個保鏢接過銀子,眉開眼笑:“你老客氣了,照顧娘娘,理所應當,理所應當!”
張存仁在這裏應酬,那邊,張小七早在收拾幹淨了的桌上擺好了幾個酒盅,還把寫著“女兒紅”幾個字的一個壇子抱了上來。
“不成敬意啊!”張存仁招呼大家落座後說,“這幾天不能出門,酒倒是還有兩壇,就是沒有了下酒菜!”
說著在每人的麵前擺了一個碗,斟滿了,自己端起了麵前的一碗仰頭一飲而盡。
“我是先幹為敬,還請軍爺們賞臉!”
幾個保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盛情難卻,這裏又是娘娘家,沒事,喝呀!”那個大個子帶頭端起酒來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大個子喝過之後膈了一下,抹抹嘴說:“好酒!好酒!”
“夠兄弟啊!我們這種個頭的人,沒有這種豪氣,那裏配做什麼大男人?”吳國貴這時抱起壇子,把手中碗倒滿,給那個大個子斟滿了一碗,見其他人陸續地喝完,又把每個人前麵的酒碗都倒滿了,“哦,對不起啊,這些兄弟個子不是很大,性情原來也如我倆一般的好爽,喝!”
吳國貴一飲而下,四個保鏢也都跟著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