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停霜齋一向僻靜少人,先前存放的又是散功聖女的人皮,總歸讓人心裏有些畏懼。所以在進過靈馨搶著試藥的事情之後,也就少有人來。而臨時存放藥材也不過是今日白天之事,就連談惜也沒有來得及查看,所以十分冷清。
一路風風火火,單天鷹心思到底縝密,在路上又臨時“抓”了三五個莊丁來,因此到是不乏打下手使喚的人。
因為事態緊急,幾個人也少了許多廢話,一進停霜齋就開始各種忙碌起來。
其間,談惜觀察著雪兒處理各種草藥的手法,也偶然指點一下,兩個人配合地相當默契,反倒是將單天鷹給晾在了一旁,淪為了和莊丁一起給兩個人打下手的地步。
雖然不知道沐風軒的情況到底如何,但想必也輕鬆不了。可就是如此,單天鷹也不知道為何,竟然還有心思去欣賞燭光下,一臉嚴肅,無比認真的女子。
她根本就不曾,或者說心急如焚,根本就沒有那個閑情逸致,看他一眼,隻是一種不停地吩咐著這個那個,大約連到底是什麼人在按照她的指令去做都不知道吧?
可就是這樣,單天鷹也覺得自己甘之如飴,一顆心就好像春日剛剛化凍的土地,嬌嫩的,新鮮的,清新的幼苗,在這土層的下麵悄悄地,潛滋暗長。
仿佛隻是一個瞬間便破土而出,開始了無限瘋長,讓他自己都抑製不住!
那種混合著青草香氣的微風吹過的舒適愜意,一瞬間就布滿了他整顆心,再下一個瞬間就在他全身彌散開來,讓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好像沐浴在春日柔和的,微醺的暖風當中。
她的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也不知道是心急,還是過於疲勞,在燭光下映射出迷離的七彩光華,讓人目眩神迷,也讓單天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替她擦一把。
然而,下一刻那女子便抬起頭來,如同剛剛生出來的嫩綠草芽在舒展腰身,無意間流露出來的風情,讓單天鷹整個人都禁不住呆了一呆。
於是,那隻想要伸出的手,也就沒有伸出去。
“大功告成!”
雪兒的臉上洋溢著歡喜的顏色,似乎一瞬間就彌漫開來,讓她四周的空氣都跟著歡喜起來,也讓單天鷹受到了感染,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談惜十分沒有形象,或者說他從來就不曾 有過什麼好的形象,直接就癱坐在地:“累死我了!”
他一抬頭看到單天鷹正對著雪兒笑,於是忍不住又叫道:“我說,姓單的小子,你那雙賊眼往哪裏瞅呢?還不趕緊去將那些藥粉分開收拾好,然後想辦法送到那什麼沐風軒去!”
--雪兒一開始配製出來的是藥粉,這幾日經過談惜改良和加工,直接給做成了藥丸。結果今夜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製成藥丸,所以再次隻配成了藥粉。
單天鷹一愣,他就表現得如此明顯嗎?當下連忙垂下眼眸,卻依舊覺得雙頰滾燙,好像有火在炙烤一般。所幸現在已經是深夜,燭光雖然明亮,卻並不集中在自己身上,所以不太明顯。
於是連忙將那藥粉逐一分成大小均勻的幾十包,然後又找了一張大紙完全抱起來,這才準備出門。
剛走到門口,單天鷹卻又不放心地退了回來:“雪兒,你和談前輩要不就先在這裏等候,不要再跟著我去沐風軒了。”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雪兒,裏麵的關懷怎麼也掩蓋不住:“現在這個時候,你實在是不宜露麵。”
說完這話,他才轉身離去,隻剩下那五個莊丁,在他離開之後,也累的如同抽走了骨頭一般,和談惜一同癱坐在地。
這裏是天意山莊,單天鷹如何避過承天教的人進入沐風軒內部,並將藥粉送到那些聖女的手中並服下,想必他應該有自己的門路。
暗道,機關,甚至是小時候貪玩鑽的“狗洞”都是有可能的。畢竟,這裏可是單天鷹自幼生活的地方,熟悉地怕是不能再熟悉了。
而雪兒,雖然也擔心事情結果,擔心那些同為散功聖女的命運,卻也知道,此刻自己去沐風軒,出現在承天教徒的麵前,不過是多一個犧牲品,同時還會拖累天意山莊對抗承天教的那些人。
所以,她也就真的準備安心留在這停霜齋,隻好暫時不能成為單天鷹或者單正的拖累和掣肘。
這是一個漆黑無比的夜,無星無月,隻有房間內蠟燭黯淡的光芒。
那幾個莊丁,到底是做慣了活計的,也可能是單天鷹這個少莊主在這些人的眼中非常隻得尊敬,所以也就隻有盞茶的時間,其中一個莊丁就站了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道:“雪兒姑娘,你和談前輩就先在這裏等候,小人先出去打探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