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若是不應該被宣之於口,那麼便注定永遠塵封。
雪兒和單正父子幾乎同時身子向後仰倒,從各自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單正反應最為迅速,首先穩住身形,正要探身出去,心中警兆頓生!
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他,危險將至。他來不及多加思索,下意識地抓住單天鷹,喝道:“天鷹,衝!”
刹那間,單正抓著一個人,身形依舊迅疾無比,一下就朝著車廂外衝了出去!
雪兒隻覺得眼前一花,便已經看不到單正父子的人。呼嘯的風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全都朝著雪兒所在的馬車傳來,隻憑聲音,就異常的驚心動魄!
馬兒長嘶,卻又戛然而止,風聲愈發尖銳急促,那車廂前的布簾好像起伏不定的海水,讓雪兒竟不由自主地想到當初那座海蛇環繞的七色蓮花小島四周的海麵。
她的手還沒有挨到布簾,四周的風聲突然就停止下來,下一刻便是無數木板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
幾乎都不用想,雪兒就知道這是有人攻擊了她和單正父子所在的車廂!
急切間,雪兒雙臂護住頭臉,將身子盡量縮小成一團。心裏卻在想著:如此動靜,怕不是軒轅昰追了上來。
嘁哩喀喳--
車廂的四壁瞬間變成無數大小不一,長短不齊的木板四下飛濺開來!
其中有兩塊一頭尖銳無比,正從雪兒手臂劃過,劇痛傳來,溫熱的液體隨即自傷口處蜿蜒而下,轉眼就浸濕了一大片衣袖。
還有一塊拍在了雪兒的後背上,讓她不由自主地順勢就朝前趴了過去,一個骨碌就從那馬車底上滾了下去!
--車廂的四壁成了一堆木板木屑,於是那馬車自然也就成了“平板車”。
雪兒顧不得雙臂疼痛,就勢繼續朝前滾去。好在他們走的並不是相對寬敞的官道,反而是一條羊腸小道,雪兒滾了兩圈就滾到了路旁的草叢中,被雜草阻住了去勢。
一時間她隻覺得暈頭轉向,惡心欲吐,後背也一陣一陣地生疼,讓她一張小臉幾乎皺成了苦瓜。
隻是現在情況不明,也不容許她繼續暈下去。雪兒齜牙咧嘴半晌,終於掙紮著站起來,一個女子的是聲音就傳入了耳中:“老娘跟著你們這輛馬車好久了,單正,我隻要沈衣雪,對你們父子兩個不敢興趣!”
雪兒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剛剛站起來的雙腿都有些發軟。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得幾乎如同刻到了骨子裏,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忘--顏如魅!
扭頭循聲看過去,就見單正扶著腳步虛浮的單天鷹,還保持著前衝的姿態,對麵姿態妖嬈風韻動人的女子,一身桃紅紗裙不曾被夜色浸染半分,卻又被夜風吹的紛紛揚揚,如同花朵綻放一般。
顏如魅似乎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眼波流轉豔色媚人,看向單正父子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她的目標顯然是雪兒,並不想與這一對父子多做糾纏,所以才說了那樣一句話出來。
單正的目中現出一絲掙紮之色,在京城經曆的一切,讓他的心裏開始猶豫,一時搖擺不定,扯住單天鷹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四周荒僻無人,除了他們父子和雪兒,就隻有一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氣息全無的車夫。
--也就是說,就算是今夜單正不想與顏如魅正麵交鋒而放棄雪兒,也不會有人傳出去。當然,前提是……
一瞬間心思轉了又轉,單正挺直了胸膛,義正言辭地讓雪兒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就是之前用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軒轅昰放自己離開的那一個:“雪兒是我單正義弟侄女,保護她乃單正分內之事。顏如魅,若是想要帶走雪兒,就要先打死我單正!”
顏如魅“格格”嬌笑:“好大的口氣,不愧是天意山莊的莊主,可惜呀,可惜天意山莊的少莊主卻是沒有你單正這份魄力!”
這話看似褒義,實則暗含諷刺,讓單正的心中一時竟然有些汗顏起來,最後默默地承受了這句話。
雪兒看到單正鬆開了拉住單天鷹的手,刹那間整個人氣勢一邊,如同山嶽聳立,如同大海般深沉,一時竟然讓人有種看不透虛實的感覺。
顏如魅冷笑,塗著紅色蔻丹的十根手指張開,一屈一彈,直接就將那十根指甲劍亮了出來!
“若是真的在意你這個義弟的女兒,方才我打碎馬車的時候,怎不見你帶她一同離開?”
這句話不但諷刺,甚至可以說是打臉了,卻讓單正一時竟無言反駁,就連方才那如嶽如淵的氣勢也瞬間削弱了不少!
無言反駁,那便用行動來反駁!
“顏如魅,你這個妖女,休得再次挑撥離間!”
單正怒吼一聲,拉開架勢,雙拳帶風,朝著顏如魅就攻了過去,看那架勢,竟好像真的要拚命一般。
雪兒雖然不懂武功,然而當初在天意山莊的時候,畢竟也曾跟著單正夫婦簡單練習過一些,眼力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