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神色複雜地望著洛水蘭專注的在洛南的胸前,背後和腿上紮著銀針。巴掌長的銀針,飛快且毫不猶豫地落下,旋轉,定針,有時三四支一組,有時十幾支一起,飛花穿柳般下針如神,看著她一副專心致誌
的樣子,神情自然而恬靜,卻是運指如風。時而在插滿了銀針的胸前背後運氣輕點,蕩起層層金色的浪花。
早晨的陽光透過她頭頂的大樹枝葉,將那細碎的金色灑在她的身上發間,仿佛有一圈聖光籠罩在她的肩頭,讓他不覺看得有些癡了。
現場情形很有些詭異,跪在地上的眾人大氣不敢喘地偷眼望向神色不定,不發一語的墨離。可墨離卻在望著那個專注在洛南身上的洛水蘭。
人群之中,一個人緊緊將手中拳頭握得死緊,牙齒幾乎將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來。
“憑什麼?!那人憑什麼一次次出現在主子的麵前,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次次死裏逃生,禍害眾生……”
跪在地上的劍師此刻卻是自頭上流下了顆顆鬥大的汗珠。這個時候的他哪裏還不明白主子對那巫醫的看重。單憑這小子露的這一手推針過穴的本事,即便是府裏的大劍師見了都要禮敬三分,更何況自己隻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劍客。悔不該聽了那人的蠱惑,貪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金銀。
他也是個走南闖北多年的老人了。豈會不知現如今的情況,他隻有咬死了自己的說法,說不定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想到此,他低下了頭來,心裏卻已將那給他錢的人罵了個半死,心道過了這關之後,自己要如何從那人手中再多討些好處回來!
“可以了嗎?”看到洛水蘭終於將插在洛南身上所有的銀針拔出,墨離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以了。”洛水蘭鄭重站起身來,向著墨離深施一禮道:“啟稟主公,我弟弟雖然年幼,但我洛家家教嚴明,家風嚴謹,決不容半點蕪穢。小人請求大人為我兄弟洗清冤屈,還我兄弟一個清白。”
墨離聞言,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就在剛才,他本打算將如何解決此事的方法告訴洛水蘭,卻不料,自己一句似是而非的問話,這女人竟然答了上來。
那就說明她十分清楚接下來要從哪裏成功擊垮對方,讓他們自食惡果,所以,墨離決定站在一旁,主需要扮演一個公正的評判即可。
“主公,小人真的沒有冤枉人,這小子胡說,什麼口渴沒水。我們哪個院兒裏會沒有一個水缸的?還有小廝婢女也都各配了一個,怎麼可能半夜一個人都見不到,照他的意思,難道是說雲將軍故意為之,特意將他帶進了一個什麼也沒有的鬼屋嗎?這小賊明明就是強詞奪理,狡辯脫罪。”
那漢子見洛水蘭強勢出擊,他自是要破釜沉舟,定要將對方押入一條死路才好。
“哦?這麼說,這位劍師大人是完全篤定,百分之一百是肯定我家小弟盜取了你家的劍譜而絕不是你們看錯了人,誣告他嘍!”
“那是自然。”那漢子囂張得意地笑望著洛水蘭,仿佛已經篤定地看到了洛南被人打殘了趕出府門的淒慘景象。
洛水蘭的嘴角莫名擎起了一抹譏諷冷嘲地笑來:“也就是說,我隻要證明了這東西不是我小弟偷的,那麼反過來,就是證明了你們是在串通誣告我家小弟的嘍?”
“啊?這個……”那漢子的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眼角卻突然瞄向了人群之中的一個位置。
洛水蘭何等敏銳的感知力,登時順著那道目光看到了一張她這輩子也忘不了的陰狠猙獰的臉孔。
原來是位故人啊。
直到現在洛水蘭才注意到躲在人群之中表情扭曲的肖旃。
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當初就對自己言語辱罵,各種陷害算計。洛水蘭念在墨離救過自己的命,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可如今自己並沒有招惹她啊。而且還換了一張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臉。可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討人嫌,並且這一次她觸了自己的逆鱗,傷害了她的家人。這一點,不可原諒!
“這位前輩,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們賭一場?”洛水蘭不動聲色,輕輕挑了挑眉。
“什麼賭一場,事實擺在眼前……”
“請主上為我們做個公正的裁奪,既然這位前輩非說是我家小弟偷了他家的刀譜,那我想除了證明小弟的清白之外,也請主上對有可能誣告的那人給予嚴懲,我兄弟二人初來乍到,與諸位無仇無怨,小人也想知道為何會有人故意針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