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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儇最近染上風寒,偶有咳嗽。幾名宮女貼身伺候著,她準備去太醫院拿幾貼治風寒的藥。那幾名宮女伴在身側,她走在前頭。來到太醫院後,見其中一位太醫十分眼熟,似是一位故人。
那位年紀尚輕的太醫見到她,神情亦有幾分茫然。這位娘娘裝扮的女子盡管臉色有些蒼白,卻不減其楚楚可憐的風韻,眉眼之間,更是有著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娘娘,請問,您可是上官儇?”他試探地問道。
“陳澤哥哥?”上官儇亦認出了他,這位年紀輕輕,氣宇軒昂的太醫,莫不是,她兒時的玩伴,陳澤?
陳澤一陣激動,眼中閃著亮光,真是世事如煙,人生如夢。當年那個跟著自已身後吵著要他去買糖葫蘆的小姑娘,竟然出落得這麼動人。
“我是陳澤,真沒有想到你我還在這深宮之中重逢。娘娘,你有哪裏不舒服,卑職替您抓藥?”縱然當年的小姑娘可以肆無忌憚地喚他一聲“陳澤”哥哥,今時今日的他們,在這耳目眾多的深宮之中,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行事。
上官儇從他有些擔憂的神情中知道了他的顧慮,她向太醫院的一幹人等說道:“本宮與陳太醫是舊識,有些敘舊的話想說說,你們,先行出去吧。”
他們一行人恭敬地行禮,一一退去。太醫院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現在,沒有其它人了,陳澤哥哥,你可以不那麼見外,像兒時那樣,喚我小儇就好了。”上官儇靜靜地說著。
陳澤望著她,目光溫柔,聲音也是溫和如水的,“小儇,多年未見,這些年過得可好?”
她點頭,笑容清麗:“就如你所看到的,我進了宮,被封為貴妃,皇上寵愛,看起來,過得沒有什麼不好。”她的笑容漸漸地落寞下來,的確,能夠被皇上寵愛,是這深宮裏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可是皇上的愈寵她,皇宮中的其它妃子對她就愈嫉恨。
她在這偌大的深宮裏,也隻有蘇環一位知心好友罷了。
陳澤見她神情寥落,自知深宮恩怨多,他的神情堅定,一如小時那般,“小儇,你放心,我若在這宮中一日,便會守護你一日。定不會叫那些人加害於你!”
她心裏一陣感動,眼眶有些濕了,突然,她咳嗽了起來,臉色蒼白 ,陳澤急忙去攙扶她:“娘娘,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大毛病,許是前些日子落水,染上風寒,你呆會幫我開幾副方子便好。”上官儇淡然地說道。
她見陳澤神色焦慮,知道對方還是把她當成幼時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小丫頭,便笑道:“陳澤哥哥,請放心,現在我已經學會保護自已了。”
陳澤還是不放心,“我現在就給你去抓藥。”他正欲離開,上官儇叫住他:“陳澤哥哥,不打緊,藥,呆會再抓也不遲。咱們多年未見,我也覺得奇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當太醫,嫌太醫院規矩多。寧願當個遊醫,四處替窮苦百姓看病嗎?”
“人生在事,哪裏可以事事盡如人意啊。”陳澤輕歎一聲,“我爹爹前年離世了。他臨死前抓著我的手叫我一定要進太醫院,光耀門楣,否則,他死不瞑目。娘親也是眼淚汪汪地求我不要離家遊曆。為人子女,孝字當先,我又怎麼好如此任性,隻顧去追尋自已想要的?”陳澤的語氣有些沉重,見她一臉替他傷神的模樣,又打起精神安慰道:“不過,進太醫院也不是一件若差事,現在,我又見到了你,就更加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
上官儇不解,“安排好什麼?”
陳澤輕笑一聲,“安排好,叫我好好照顧你啊。宮中這些陷害爭鬥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縱然你一向聰慧冷靜,不去參與其中。但難免怕有小人見不得你風光,使些手段來陷害你。到時候,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我還是從前那個隻要你一喊我名字,就來幫助你的陳澤哥哥。”他的目光充滿了深情,對於上官儇,他曾經有幾分愛戀不舍。現如今,就讓他好好當她的陳澤哥哥,守護她,在這個吃人的後宮裏,能夠平安喜樂。
她重重地點頭,眼中有淚光,嘴角卻含笑。她何德何能,在這人情淡薄充滿算計的後宮中,竟然能遇到蘇環與陳澤這兩位摯友。想到蘇環,她的聲音裏有一絲請求。
“陳澤哥哥,我現下在這後宮的處境,還算安全。倒是我的一位朋友,蘇環,蘇美人。請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