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翠簪子可是她事先訂做、等了好幾天才拿到手的,憑什麼一句話就要她退了?
戴蓉蓉氣惱地一把搶過首飾匣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別說首飾了,你連朵珠花都沒給我買過,我自己給自己買還不行?這簪子還是用的我嫁妝銀子,憑什麼要我退?我就不退!”
還嫁妝銀子!這見天兒的買衣料、做新衣、打首飾的,戴氏還真當她那嫁妝是金山銀山用不完?他是沒給戴氏買過什麼,這不是選不來女人家用的那些玩意兒嘛,但是他可是把差事裏摟回來的肥油分給戴氏不少的,他哪裏就沒養著這婆娘了?
曹鎮海瞪了眼睛正要發怒,戴蓉蓉已經拿帕子捂了臉嗚嗚哭了出來:“我家幾個姊妹各自嫁人,就是你身上沒個功名,每次回娘家去姊妹們取笑,我幾時跟你說過這苦楚?
我怕傷了你麵子,都是自己一個人聽了悶在肚子裏。我跟著母親和大嫂出門應酬,別人看在公公的麵上稱我一聲‘曹二、奶奶’,暗地裏卻取笑我等分了家哪裏還當得起一聲‘奶奶’?
你成日價在外麵跑東跑西,三五不時就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我可曾說過你一聲?還不是領著丫環們給你收拾幹淨……”
戴蓉蓉到底長得嬌美,這一哭二鬧三上吊才用出了第一招,曹鎮海就有些頂不住了。
瞧著妻子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的模樣,想到自己如今隻是聽著旁邊的人說話,並沒有拿到實證,就算這時發作出來也拿不到人的短,還不如等到後日自己再悄悄去看個究竟——
曹鎮海心裏那口氣緩了一緩,重重哼了一聲:“以後這些花裏胡哨沒個用處的東西,你少給我買!”說完就摔了簾子拂袖走了。
要是以前,瞧見曹鎮海生氣走了個沒影,戴蓉蓉定會慪一場氣,今天卻是並不在意,反而鬆了一口氣,隻管取了新買的衣料出來,喚了秋霧進來:“今明兩天你不用做什麼事了,帶著冬晴一起,趕緊把這衣料給我裁出來,給我做件衣裳。”
她的幾個丫頭裏麵,就數秋霧和冬晴兩個女紅最好,戴蓉蓉急著想穿新衣,自然是等不及外麵製衣娘子的手工了。
秋霧瞧著戴蓉蓉鋪開衣料,興興頭頭地指著要怎麼裁,做成什麼式樣的模樣,嘴唇用力抿了抿,把頭低了下去:奶奶自己要作死,可她不想把自己的命白白墊進去,等到後天……
連綿陰雨的天氣慢慢有了要過去的跡象,不過時不時的,還會下一場小雨。
戴蓉蓉換了一身新衣,仔細地將那隻點翠簪子插在了發髻上,拾綴一新,喚了馬車將她送到了悅和茶樓;渾然沒有注意到,原本應該早早就出去上差的丈夫曹鎮海竟然又兜了回來,悄悄綴在了馬車後。
戴蓉蓉進了悅和茶樓後約摸半盞的時間,沈明濤也姍姍而來,進門後問了一聲,由小二帶著往戴蓉蓉坐的雅間去了。
若是以前,戴蓉蓉這樣兒半路裏說幫著銷貨的,沈明濤自然是不想理會;可是管著府中生意庶務的三房分出去以後,也不知道跟原來找好的下家說了些什麼,還是因為洪水衝斷了道路,到了這個時候,過來沈氏藥鋪訂貨的並不多。
沈家押了十來萬兩銀子的藥材在裏麵,就指著這一趟能賺個翻番,看到如今過來談生意的人寥寥,沈明濤心裏自然也有些發急:大澇之後多有大疫,可是藥材白放著不賣出去也沒用啊,隻有換回現銀來才是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