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走回臥室,感到異常的疲憊,把自己扔到床上後,眼前一黑很快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睡之中。
我叫範進,就是《儒林外史》裏中舉人之後發瘋的那個範進,這個名字從小到大被人嘲笑了很久,但看來我這次真是不負眾望地中邪了。
我21歲,男,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女,天蠍座,上升還是天蠍座,是一名在校大學生,過了這個暑假,開學就大三了。我父母好幾年前就都出國做生意了,現在家裏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住,幾乎沒有什麼親戚朋友來往,但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寂寞。
我長相平平,不算醜,但也和帥沾不上邊,身高就更不用提了,前麵說過隻有168cm,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特長,成績也很一般,唯一的特長愛好就是打遊戲,而且在男生裏算是打得不錯的那種,然而這說到底也沒個卵用。
很多人可能不相信,我在學校讀的是英語係,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不過很遺憾的是,當初報誌願雖不慎誤入桃花源,卻一直沒有什麼桃花運,至今沒有談過女朋友。
仔細想想,自己雖然算不上什麼“吊絲”,但一向都屬於存在感很低的那種人,盡管家境還算不錯,但說到底誰會去在意一個打遊戲的宅男呢,雖然打遊戲也算是門技術,但比起那些精通修電腦彈吉他P圖做視頻的“技術宅”,這門手藝對姑娘的轉化率實在是太低了。
在學校的生活是機械重複,單調乏味而又毫無新意的,每天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去上課的路上,不是在吃飯就是在等待食堂開飯,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昏昏欲睡的混沌中……於是剛剛考完試,我便早早從學校跑回了家,像是從一片肮髒的沼澤地跳入了另外一片腥臭的泥潭裏,吹著空調上著網吃著泡麵過著墮落糜爛卻自認為愜意自在的生活。
怎料一個多月後的今天,一切就這樣逆轉了,你大爺的,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覺醒來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屋裏黑燈瞎火啥也看不見,我上上下下把自己又摸了一遍,確定不是在做夢後,我悲傷地想,看來這次真的是玩大了。
我對著空氣絕望地岔開了雙腿,覺得這個世界深深地侮辱了我。
此刻我躺在床上有些恍惚,也有些無措。我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網絡小說的狗血劇情,日本動漫的奇葩設定,科幻電影裏的神秘實驗,甚至是唯心主義的哲學問題,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我的回憶可靠嗎?我也許一直都是個女的,隻不過在一夜之間被植入了自己曾經是個男人的記憶等等。
不過我腦子裏最值得安慰的一件事情是:還好現在不是在宿舍裏,不然就算不被那些饑渴的舍友們給生吞活剝了,也得被他們嘲笑至死。
其實人在最絕望和無助的時候,往往會在宗教裏尋求答案。我回憶起西方文明史老師在給我們講聖經故事的時,提到上帝在造夏娃的時候,是把亞當的肋骨抽出來捏成的,意思是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
可那時我的腦海裏卻無端隻有骨肉相連,因為當時是上午最後一節課,我沒吃早飯,餓得發慌,一聽肋骨排骨什麼的口水立馬就流了一桌子。
現在看來,這個典故似乎有了一個更好的解釋:那就是每個男人的身體裏都住著一個女人,更準確的說是住在你的肋骨裏,她不知道哪天就把你給取代了,把曾經的那個你反過來變成她的肋骨。
我很憂傷地摸摸胸口,想撫摸一下曾經的那個自己,看他在裏麵過得好不好,卻隻在那裏摸到了兩個饅頭。
在床上來回滾了幾趟,我覺得與其這樣胡思亂想,不如想想怎麼解決問題來得實際。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不管短期內能不能變回去,如何活下去成為了最大的問題,畢竟自己這麼一變身,最麻煩的就是沒人知道我是我了,真是他媽的連我老娘都不認識我了。萬一哪天她老人家發現我成了這副模樣,不承認我是她兒子了,那我可就連生活費都沒有了,不過幸好她在國外,很久才跟我通一次電話,這個想想辦法還能糊弄過去,暫時先不作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