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頭子低沉著不吭聲,似乎在思索這個提議,兒子如今病重,卻還沒有一個媳婦,哎,是他們欠了他啊!
樊老頭子剛回了聲好,樊劉氏卻叫囂起來:“他如今這樣子,哪裏能找到人衝喜?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就這樣找個女人進門,花錢辦酒不說,沒準過幾天樊大河就走了,到時候還得養著一個女人一輩子,以他現在的體力,難不成還能洞房留個後?這不是癡人說夢嘛!這是虧本的買賣,她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床上的樊大河流下眼淚來,麵上有些委屈:“娘,我為這個家掙了那麼多銀子,如今你連試一試都不願意嗎?咳咳,你是不是想著我趕快死了算了,咳咳……”
樊劉氏被說中心事,不由得啞口無言。
樊大河又看自己大哥,苦澀的開口:“大哥,這麼多年,我掙的銀子都花在了柳昊讀書上,我從沒說過什麼,難道你現在也覺得我沒用了,是多餘的嗎?”
樊大樹這作為家中的長子,現在這個情況居然選擇裝聾作啞,樊大河冷笑一聲,又一臉戚戚然的對樊陳氏道:“大嫂,你最愛的就是柳昊,咳咳,以前我掙了銀子給他讀書,如今我無人養老,是不是日後他得給我送終?”
樊陳氏一聽,眉頭都皺在一起了,給他養老送終?怎麼可能!她望了樊大山一眼,小聲嘟囔:“你又不是隻有一個哥哥,那邊還有一個有錢的二哥你怎麼不找,我們一家生活這麼困難……”
樊大山聽到了也不吭聲,就等著他們唱戲呢。
“咳咳,咳咳咳,嗬嗬,原來,原來你們是這樣的狼心狗肺,爹,你說一句話吧,反正如今我也是個廢人了,我為這個家整垮了自己的身體,連妻子都沒有一個,咳咳,我隻想知道,以後誰來照顧我送終?”樊大河氣若遊絲的看著樊老頭子問。
“沒人養你我養你,我就不信自己的兒子都養不活,不就多一口飯!有你爹吃的就有你喝的!”樊老頭子看著病重的兒子,心如刀割,又看著那一直最信賴的長子,不由得流下渾濁的淚水來,真是造孽啊造孽!這一刻,他終於拿出了他的一家之主的風範。
可惜樊劉氏並不買賬:“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你從來都不顧家,給你一口吃的都是好的了,你還想養一個廢人!”
此話一出,屋中頓時尷尬了,樊劉氏不由得有些心虛的朝樊大河看了一眼,隻見他心死如灰的看著她:“原來,我在娘眼裏是個廢人,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樊立夏忙上前去給他拍背,對樊大河道:“三叔,你放心,我會養你的,我帶著你去找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樊大河感動的看著她,此刻,他是真的在哭,他以為,他娘好歹不會這麼絕情,嗬嗬,看來自己這一次鬧分家,是對的。
“既然娘如此絕情,那我也不連累誰,就把我這些年掙的銀子還給我,我遠走他鄉死也好活也好,也與你們無關……”樊大河絕望的說著,聲音在這冰冷的天氣裏更加的冰冷,刺得樊劉氏心裏一個機靈。
樊劉氏噌的一聲站起來,惱羞成怒的道:“銀子早就沒了,哪來的銀子!得了癆病你這一輩子都沒指望了!既然你說我絕情,那我就更絕情一點!老大,去請裏正,把老三分出去!”
滿屋子都愣住了,樊大河更是失望透頂的看著她:“我是你親生的嗎?你竟然在我這時候分家?我一個病人吃得了多少?咳咳咳,咳咳,你好狠的心……”
樊立夏不由得對樊大河的演技感到佩服,這還是由樊劉氏自己說出來的分家,這下,日後日子好了,也沒有找過來的臉了,這三叔,果然是高手。
“你剛才不是說要遠走他鄉嗎?銀子沒有,分出去的田土你可以賣了做盤纏!”樊劉氏惱怒的說,“這不是你要的嗎,我成全你!”
樊大樹這時候才對樊劉氏道:“娘,三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才得了這病,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分家,不然村裏人怎麼看我們?”
這時候,他想的不是分不分家,不是樊大河昔日拿回來的白花花萬能的銀子,更不是兄弟之間的親情,隻是那薄薄的一層臉麵而已,也就是間接的同意分家的事情了,樊陳氏聽後心中一陣暗喜,而樊柳昊一如往常一般不說話,隻是名落孫山後,他變得更加沉默了,一邊的樊初荷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又看樊立夏一家人,不由得淚流滿麵,也在這一刻,她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