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在想,如是你對我開口,可以把天下送到你的手中,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說出的口卻是傷人的話……”
秦洛嵐從立櫃之中拿出兩瓶藥品,仿佛手下拿著不是冰亮通白的藥瓶,像是一顆可以感受到跳動的心。明明已經在心裏與自己約定,與他保持距離就好,為什麼他總是在自己放棄的時候,抓住她不放呢?
“可能是因為我太討厭被欺騙,可能是從來沒有好好對待一個……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纖細的皓臂一怔,秦洛嵐沒有發現一張合同標貼簽在這一瞬沾上秦洛嵐的袖口。
“少爺,鑰匙拿來了。”秦嫂的聲音傳來,秦洛嵐眼神一沉,迅速將立櫃重新上鎖,眉頭鎖了鎖,將手中的兩個藥瓶從窗外拋了出去。門外傳來鎖孔轉動的聲音,秦洛嵐蹲了下來,雙手抱膝做出像是一個孩子般委屈茫然的姿態。
她要夜長軒看到自己是如何楚楚可憐地某個角落消化他帶給自己的傷害,隻有最大限度混淆他的感知,她才能多抓住一分全身而退的機會。
泫然欲泣地垂下眼瞼,捏了捏微微發涼的指尖。看吧,命運就是這樣,她想要靠近的時候他推開她,當他靠近她時,她不得不後退,似乎永遠不能交集,隻是愛他就好的純粹,就如同逝去的六年光陰,永遠不可能回歸。
“你們都出去。”夜長軒一眼看到輕輕揚起的窗簾之下小小的身影。
素白的衣衫像是與月華融為一體,使她周身自然地浮著一層柔柔的光,像是悲傷從她小小的身體彌漫出來。她的腦袋低垂著,雙臂輕輕的擁抱著自己,像是一個在人間迷路的精靈,讓人甚至不敢打開燈,驚嚇了她。
“洛嵐。”隻是就著月華,他在秦洛嵐身邊坐下來。修長的四肢閑適地伸展,他看起來像是屬於暗夜的王。
“對不起……”大手捧起秦洛嵐的下巴,像是把玩一般,目光深覺地讓人不自覺地沉淪。
“以前有過一個女孩,沒來得及把心交給她,就被狠狠摔在地上,太痛恨被欺騙被放棄,以至不能夠像普通人一樣愛上一個人。”
秦洛嵐怔怔地看著,夜長軒突然長臂一伸把她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秦洛嵐本能地想要推開,卻是被夜長軒的力量密實地壓住,使她不得不靠近。
“但是我答應你,我會學習,學習做一個不讓你絕望的男人。”
“可是,你不是說我應該記住自己的身份?讓我不要用不該有幻想嗎?”秦洛嵐的小臉被埋在他的胸膛,像是一隻小聽話的小魚掙紮了兩下,隻得放棄,口氣悶悶地說。
“我說這樣的話從來沒有其他人聽到過,還不夠說明你是特別的嗎?”夜長軒像是歎一口氣,又透著拿她沒有辦法的無奈。
“我會是個好學生,學習怎麼愛你。”夜長軒輕輕放開她,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睛,黑玉一般的眼睛透著穩健穿透人心的微光,那樣的光澤那麼微透微,卻帶著無可阻擋的強勢像是把空氣都排除開去,要不為什麼秦洛嵐會連空氣都稀薄起來。
為什麼突然這麼坦白?讓自己連推開他的理智都失去。小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寬闊的肩背,像是試探性的一樣,上天呀就讓自己放縱這一回,哪怕一分鍾也好,讓她在這樣的夜,偷偷沾染一點點幸福的味道。
“我也喜歡你,喜歡到你讓我流淚,讓我失望,讓我疼痛,可是隻要你對我伸出手,我就會走向你,不由自主。”秦洛嵐低低地說,透著微微的迷茫,像是自然地從心底滲透出來,還來不及向大腦確定。
明明對自己說隻是逢場做戲的表演,可是這樣語言卻不由自主地從心裏傾瀉出來,秦洛嵐想要阻擋的時候,那樣輕淺像是夢逸一般的語言已經輕輕地飄進了空氣中,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那……就是這樣吧,就像這樣沉淪,就像自己所說的,喜歡到不由自主。
漫漫地瞌上眼,突然有一張清逸絕倫,像是天下的純粹的瑩光都揉雜在眸間的臉出現在漫天的月華中,笑起來像是月牙一般:“我會等你。”
如果自己就這樣丟下那個淨若琉璃的男子,放棄對他會回去的承諾,像是星子一樣的眼睛就會湮滅下去,那樣纖塵不雜潔如清蓮的男子隻剩下滿目的灰敗,就像是琉璃跌落塵埃粉身碎骨一般。
秦洛嵐一怔,像是突然清醒一般,下意識推開夜長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