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腹部突然傳來一記重擊,內髒都要被震裂那樣的程度,小小的身子像是斷線的風箏那樣的隕落那樣的程度。
一陣恍惚的車尾燈的搖晃,整個世界陷入寂靜的黑暗,再沒有任何聲音。許小楠保持著跌倒的動作,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淚水肆意,笑得放棄一切,笑得所有希望都凋零。
奇跡,因為不可能會發生,才會被叫做奇跡嗎?
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那個陰影之中安靜的身影,所有的希望都失去,反而讓許小楠的眼眸呈現空前絕後的冷靜。
“可心,我會堅持,所以你也會堅持,不是嗎?”許小楠爬到孫可心身邊,跌坐在孫可心的身邊,手指顫抖著按下,120。
正要按下撥號的一刹,手機卻急遽地響了起來。
這個手機是夜長軒非要塞給自己的,除了夜長軒還有孫可心,連爸爸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號碼,但是在今天卻像是某一種詭異的,通向毀滅的信號,不斷地響起。
“喂?”許小楠迫不及待的接通,但這樣的時刻,它的響起,就是奇跡。
“是許小楠嗎?”裏麵傳來一個清雅的女聲,一個高高在上地幾近被許小楠遺忘的聲音。
“鄒念念,鄒念念。求求你,孫可心受傷了,在木棉灘,我們沒有車,鄒念念小姐,救救我們。”
“許小楠,你慢慢說,發生了什麼事?孫可心是誰?”
“孫可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在木棉灘,她受傷了,夜長軒聯係不上了,我沒有辦法……你能不能開車過來把孫可心送到醫院,然後告訴夜長軒我在木棉灘。”許小楠握著手機,拚命地說。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像是根本沒有在聽一樣。
“喂喂喂?”許小楠急切地叫了幾聲,老天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吧,這樣的時候失去了信號?趕緊地查看了一下信號,信號是滿格的呀。
“許小楠,我看你還是沒有明白吧。”電話那頭突然轉來低低的聲音,像是夢魘一般,不像是鄒念念平日的聲音,鄒念念一向隻是高雅清潤如播音員一樣標準。
“或許我這樣說並不合適,也許你有其他的選擇,如果孫可心傷勢很嚴重,由其他人送到醫院而沒有能力墊付搶救費用,會發生什麼情況呢?”鄒念念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像是一道寒光直直打中了許小楠,是呀,在這個視窮人的性命如草芥的社會,自己身無分文的自己,可能孫可心會被拒絕在手術室之外。
“你是什麼意思?”空氣像是冰冷的不能呼吸,許小楠顫抖地問。
“不是我說得殘酷,夜長軒已經因為與夜氏脫離關係,你希望驕傲如他再向夜氏低頭嗎?就算低頭之後,你應該在哪裏呢?”
“你對我說這樣的話,”卻一句都沒有過問孫可心的傷情:“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想你看明白,小楠,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因為你拿走了別人的東西,所以上天才會拿走你的東西懲罰你,你沒有看清嗎?”鄒念念的聲音像是蠱惑,又像是悲憫,像是與一個不知道自己犯錯的孩子對話的語氣。
“我拿走了別人的東西?”所以孫可心才會受傷,是上天在懲罰自己?
許小楠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像是自己會弄傷了孫可心。
自己一直那麼努力,想要保護這個朋友,那麼堅持地去爭取,其實是自己害了她嗎?許小楠搖搖頭,像是要把這種荒唐地讓她害怕的想法搖出腦袋。
可是那樣的想法卻像是一顆輕輕落入了土壤的種子,輕易地,用讓人措手不及的速度生根發芽。如果不是自己,孫可心不會認識周淩風,不會在期待周淩風表白的路上,生命蒼白成隨時會嘎然而止的樣子。
如果不是自己,她還是會快樂滿足地生活在南漳村中,高興的時候會咯咯大笑,緊張的時候會喋喋不休,難過的時候……她幾乎不會有難過的時候啊。
這樣的女孩,實在不應該這樣蒼白孤單地躺在黑暗之間,真的,是因為自己嗎?
“因為我拿走了屬於別人的東西,上天才會拿走屬於我的東西懲罰我?”許小楠喃喃道。
簡單的話語,每一個都通俗易懂,組合在一起卻殘酷到自己不想讀懂其中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