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長繼續說道:“如果這件事辦得好,鄒小姐說了你上大學的費用生活費也由天睿珠寶支出。”
許小楠可以看到黎潔的雙腳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或許對其他的孩子並沒有多大的感觸,但是對於同樣是家庭貧窮到不會有任何上大學希望的孩子,這樣的誘惑龐大到難以想像。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黎潔一直低著頭不做任何回應的樣子,讓李校長疑惑地更加靠近一步,許小楠像是再無容身之所的困獸,隻知道更加向後退去,可是檔案櫃的空間原本就小得容納一個人都覺得勉強。
“我隻是高興到……不敢相信啊,校長。”黎潔上前一步說,“鄒小姐真的仁慈到讓人意外呢。”黎潔揚起大大的笑臉。
“你知道就好。”李校長捏了捏了眉心,像是終於所有的疲憊都要結束的樣子。
“我去睡一下,為了我們這個聖心學校,我真是太操心了。”說著高瘦到出奇的身影就跨了出去。
世界重新陷入了寂靜,許小楠縮在檔案櫃裏,這樣的安靜,自己就不必聽到那樣殘酷的語言了吧。
“小楠,你還好嗎?”黎潔把門從裏麵反鎖,然後把許小楠從檔案櫃裏拉出來。
許小楠愣愣地沒有回應,黎潔看著那個麵無表情,像是被絕望占領的小小身影,下意識地想要觸碰許小楠。
在觸及的一瞬間,許小楠卻反射性地退了開去,目光冷冷地看著黎潔。 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像是被觸碰了都嫌髒,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但許小楠總是溫暖而堅定的樣子,就算自己帶領著同學們打砸,許小楠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眼神。
什麼都放棄了,妥協了,琥珀的眼神之中隻有灰燼,不想再忍受任何一個人故作憐憫的靠近。什麼為你安排一所新的學校,什麼洗淨你的靈魂,任何打著善意的旗幟的事,隻是為了更徹底地毀滅自己?
“小楠,你怎麼了,是被嚇壞了嗎?”
“嚇壞?”許小楠緩緩地站了起來,“我可以在車子無法控製的情況下,把受擊的一麵拉到自己的一側,我可以在漫無人煙的山領上,抱起渾身是血死生不明的朋友而不放棄,我可以站在那個該死的木架上就算所有人都對著露出恨不得毀滅的神態卻不退讓,我會被嚇壞?”
是呀,這麼多的努力,勇敢與堅持,為什麼抓到手中隻有曇花一現的幸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更加深刻的不幸與絕望。
“小楠……”黎潔呆住了,就算是看不到,但是也讓她驚奇這樣小小的身體在這一刻會有這麼多的悲傷,“雖然我不明白你所說的,但是生活還是會繼續。”
“我們還是盡快離開校長辦公室吧。”
“離開,你不是與校長一夥的嗎?”許小楠狠狠甩開黎潔的手,冷笑道。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我一定拿不到入學通知書吧。”黎潔怔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看著我為了不可能得到的結果去堅持,去驕傲,去隱忍,甚至問你,我們是朋友吧,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吧?”許小楠微笑,因為激動的關係,不自覺地把所有的頭發都無意識地撩到了肩頭,在這樣陰暗的空間有著讓人驚歎的美麗,可是這樣的美麗卻張揚到絕望,像是花朵一樣,盛放到極致之後,就是永遠的凋零。所有的希望都已經不在,自己的隱忍都失去了價值,那麼為什麼不哭笑到恣意。
“我們是朋友。”黎潔突然說,一把拉起許小楠的手,任憑許小楠掙紮就是不放開。
朋友?或許剛剛是她幫助了自己,也不過是讓自己用一種稍微有尊嚴一點的方式被囚禁,那麼對於為自己選擇更舒服一點的方式毀掉自己的敵人,自己需要感激嗎?
“朋友?讓我走!”許小楠微微抬起頭,眉頭微微一動,“可心根本無法保護自己。”
“如果真的可以,如果朋友的身份有足夠的份量,放我走,我不會去破壞鄒念念的訂婚,更加不會再堅持所謂的愛情,我隻希望可以說有機會確保可心的安全……她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許小楠不知不覺,越說越快,如果她能放自己離開,也許一切就還來得及!
許小楠的琥珀色眼睛煜煜生光的看著黎潔,雙手也不自覺地反握住黎潔的,一切的一切透著像是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的渴求。
“不能,我不能就這樣放你離開。”黎潔低著頭,輕輕地說。
許小楠緊緊握著她的指尖一頓,愣了許久的時間,然後頹然放開。似乎並沒有多少意外,隻不過更加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