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在,我在呢。”秦洛嵐握著鄒念念的消瘦的雙手,她瘦得更加厲害了,本該是戴在自己指尖的眩目鑽戒帶在鄒念念手上,空空蕩蕩地鬆了一圈。這個戒指是秦洛嵐親手選擇,後來鄒念念在原本屬於自己的婚禮上成了夜長軒名正言順的妻子,也就名正言順地帶上了自己所選的婚戒。
這幾乎是一個基本款的戒指,素白的鉑金戒拖,三十二麵切割的鑽石。記得最開始的時候,鄒念念還曾用不屑的口吻說秦洛嵐選的戒指果然小氣幹癟,帶上她的指尖恪得難受,做為名符其實的公主,她確實更適合奢華繁複的戒指,像是花朵一樣在她如蔥尖一般的指尖長開不敗。可是,秦洛嵐想要的不過是簡單的永恒啊。
就算是嫌棄,不符合她高貴金奢的氣質,但是鄒念念還是一直帶著,這個簡單的戒指是她從秦洛嵐手中奪回了夜長軒證明,比任何鑽石都有著讓她滿意的意義,可是世事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也是她能從秦洛嵐手中搶走的唯一的東西。這樣的結果一定是鄒念念所設想不到的吧?所以她一天天地在消瘦下去,到了指圈都變得空蕩的程度。
秦洛嵐握著鄒念念的手,戒指輕輕地恪著秦洛嵐的肌膚,冰涼的一點。秦洛嵐不由地感慨萬千。
“洛嵐,孫可心來找我……”不知道何時鄒念念已經醒來,美麗的眼睛木然地看著秦洛嵐,就算說到孫可心也沒沒有恐懼,也沒有尖叫,有一種近乎看破的安詳,而這樣的表情看在秦洛嵐的眼裏卻彌上一層濃得抹不開的不祥。
“我所做的事,我極少害怕。就算有報應,也是我的選擇。”鄒念念想要笑開,蒼白的臉色卻已經沒有微笑就讓世界定格的容色傾城,秦洛嵐強迫自己不至於心酸地別過頭去。
“沒事,那個字……”秦洛嵐想要解釋那隻是簡單的化學反應。但鄒念念地輕輕地搖搖頭,癡癡地望著夜長軒在彌著滅菌劑的液體依然醒目而凜冽的高大身影。
“讓我先說完好吧?可是這一次卻那樣不安,因為我想要保護我的孩子啊。”鄒念念蒼白地連嘴唇都呈現著青白,但是說到孩子時,臉上自然地浮起最真實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頓住,像是最深刻的歎息:“我怕可心已經急切到不能給我足夠的時間等待我的孩子出生。”
秦洛嵐看著鄒念念的蒼白又認命的神色,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像是一隻被扔上岸的魚,連呼吸都扯著疼痛:“不會的,不會的,可心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她不會那麼做,都不是她做的。”
秦洛嵐拚命地說著,依然不能發出一點聲音,鄒念念隻是看著秦洛嵐的急切的樣子搖頭,她這樣的虛弱一定讀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消毒間的人影轉過身,看到滅菌的過程已經完成。鄒念念一把拉住秦洛嵐,那樣熱切又絕望的眼神像是隨時都會坐起來:“我很可能來不及看到孩子,可以把孩子的父親借我好嗎?”
原來,自己進入特護病房最除聽到的是真實的,鄒念念之所以會在昏迷之中叫她的名字,是想要讓她把夜長軒還給她啊。
隻聽哢嚓一聲,病房的門被打開,夜長軒穩健而又自信的腳步聲一步步在靠近,秦洛嵐看著鄒念念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不止的發抖,答應把愛著男人送到另一個女人身邊,這個女人還曾經害死她最好的朋友。秦洛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麵臨如此荒唐的選擇。
“哪怕隻要一天也好……”鄒念念臉色愈加蒼白,似乎傾盡全部的希望看著秦洛嵐。如果秦洛嵐搖頭,或則隻是沉默地等待,夜長軒一定會在確認她情況穩定之後就離開她吧,那樣的話,或許比死亡更難受。
秦洛嵐機械地點點頭,像是靈魂飄散出身體那樣木然點頭。
“念念,是怎麼回事?”夜長軒躬下身體,大手拭了拭鄒念念的額頭,鄒念念像是一隻被主人撫弄的小貓,自然地露出乖巧安心的表情。
“我隻是給嚇壞了。”鄒念念放開秦洛嵐的手,摸索著想要抓住夜長軒的指節,秦洛嵐看到夜長軒的指尖一動,到底沒有躲開。
“念念,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秦洛嵐說得極慢,如果按照夜長軒與鄒念念的領悟能力,她根本不需要比畫地那樣認真,可是如果不把雙手都調動起來,秦洛嵐會覺得自己的雙手寂寞而又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