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番威脅之詞後,唐江生便再不管靈台識海內那幫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事兒媽,一邊專心致誌地躲避雷擊,一邊冥思苦想為啥道就跟他較上勁了——然而唐江生越躲越覺得不對勁,雷之威雖然莫可禦擋,但並非完完全全就是奔著要他性命去的!換而言之,此番劫數,他根本就不是失火的“城門”,而是被殃及的“池魚”!與其道正揪著他不放,不如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目標。
“敢情我是在替人消災擋煞呢?這麼缺德的事兒到底特麼誰幹的?”唐江生的粗口一句接著一句,好幾次氣的直想問候祖宗十八代,可每一次都硬生生忍住了——不過這倒不是因為唐江生品行高潔,或是想積點口德,而是怒魄缺失的他無法長時間一直保持憤怒狀態,洶湧的怒潮總會在達到最高點時驀然回落,強行使其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氣運要是不順,喝口涼水都能塞牙!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我?”
就在唐江生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聽上去像是什麼鍋碗瓢盆兒摔地上打碎的動靜——起先唐江生也沒怎麼在意,連查探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可就在這時,唐江生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是他之前吃麵的廚房!
這一下可讓唐江生淡定不能,將之視為救命稻草,連忙去往客棧庖屋勘察,盡管表麵上這和遭雷劈一事並無關聯,可唐江生心中就是覺得蹊蹺的緊!總不至於吃了幾碗麵,被他叼過的木筷,碰過的土碗,摸過的鍋鏟都能聚靈成精吧?還是由於他那“煞孤星”的命格,給夥房內留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這才導致雷始終不肯放過他……
那麼問題來了,唐江生是得道飛升的仙人嗎?還是能點石成金的方士?不,這些都跟他沒有半點兒關係!而所謂“煞孤星”的命格,其實比起董複昌的“眷命格”來,還要顯得更加虛無縹緲,也更富推測臆斷,畢竟陽光下的瑪瑙顯眼,而泥層中的煤石卻難以察覺。
眼瞅著距離夥堂越來越近,唐江生未見有人,先聞其聲,首先聽見的便是一陣“哢嗒哢嗒”的咀嚼音,然後再是“咯吱咯吱”的摩擦聲,聽上去就像有人在用牙齒啃咬廚具,恨不得連器皿也吃掉似的。
“到底誰啊餓成這副鬼樣子……”
唐江生眉頭緊皺,經曆過饑荒災歲的他對這種聲音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也知道當一個人餓到沒有神智時,一塊兒點的石頭都能錯看成一個饃饃,但唐江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半日前還是衣冠楚楚的少年郎,竟會在再見時變成一副瘦骨嶙峋、骨瘦如柴的餓鬼模樣。
“你、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