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我哥,又過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樊叔也走了。臨別的時候,我忍不住抱住他失聲痛哭。雖然我們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樊叔寬厚的微笑和對我拙手笨腳的包容,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裏。
芸兒也哭得稀裏嘩啦的,連宗賢都紅了眼眶,我們把樊叔送上火車,目送著火車漸行漸遠,我忍不住追了上去。
火車的隆隆聲和那午後灼熱的陽光,一下子把我帶回了過去。
我看到我哥被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婦帶上了車,我哥把臉緊緊貼在後窗玻璃上,努力地望著我,車子開動,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扔下懷裏的玩具熊,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車子越開越快,我追著追著,被那坑坑窪窪的地麵絆了一跤,等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了我的視線。
我哥就那樣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拎著自己的鞋子,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失聲痛哭。
“影哥哥!”
“顧影!”
耳邊突然響起了宗賢和芸兒的聲音,我發現自己正淚流滿臉地爬在地上,望著火車消失的方向。
宗賢把我扶起來送到了車裏,我哭得一塌糊塗,連自己也不知道,看見樊叔遠走,為什麼我會這麼傷心。
這天下午,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花園裏幹活,因為一看到花園裏那鬱鬱蔥蔥的花草和樊叔為了讓我記住那些花草的名字而和芸兒一起做的吊牌,我就會想起樊叔叼著大煙鬥出神的樣子,仿佛我一轉身,就能看到樊叔拿著修枝剪走過來繼續教我修枝剪葉。
宗賢也沒有去他的診所,他一直陪著我,給我擦眼淚,遞紙巾。
我們這樣一呆就是一下午,一直到芸兒做好了晚飯,我才漸漸停止了哭泣。
宗賢有些奇怪:“你哥走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傷心啊。”
我揉一揉紅腫的雙眼,沒有回答。
我哥走了還會再回來的,樊叔走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與你相遇,就是為了別離。
第二天一早,我和芸兒跑完了步,吃了早餐,開始了樊叔臨走時交代給我的工作。
經過樊叔堅持不懈的努力,我已經學會了基本的管理花草的方法。雖然還有些生疏,但也不至於太吃力。
我用軟管接上了水龍頭,給那些需要水分的花草開始澆水,看著那一片弱綠嬌紅上麵滾動的水珠,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芸兒輕輕戳了戳我的胳膊,遞給我一袋東西,我趕緊擦一把臉,接了過來,問:“這是什麼?”
“這是小瓷的飼料,樊叔走了,照顧小瓷的事就歸你管了,影哥哥。”芸兒眨眨眼,猶猶豫豫地說道,見我一臉茫然,又趕緊補充道,“影哥哥,如果你不想照顧它,這件事我來做也可以。”
我搖了搖頭,小瓷那對大爪子絕對不是一個姑娘能吃得消的,而且,這是樊叔留給我的工作,無論如何,我也要把它做好。
我拎著飼料,走進了宗賢的院子。
小瓷正站在噴泉旁用嘴巴梳理羽毛。
一看見我拎著東西走進,它嚇得驚慌失措,拍打著翅膀就要飛走,結果,飛得太猛,沒有看路,一頭撞到了假山上,跌進了噴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