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問得一頭霧水,甩甩手上的泥,站起來,好笑地反問道:“你從哪裏得來的這個結論?”
蕭阡冷哼一聲,也站起來,看殺父仇人一樣看著我:“他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吃飯的時候總是把好吃的菜放到你那邊?”
我聽了一愣,想了想,突然發現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但又仔細回憶一下,立刻回答道:“小阡,你誤會了吧,他把菜放到我旁邊,但是你見他給我夾過菜嗎?你想想,難道不是為了找借口給你夾菜,他才把菜放得離你遠一點的?”
蕭阡聽了也一愣,繼而低下頭不說話了,好像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不過這句話出口,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我這是在胡說什麼?怎麼可以把人家的孩子向歪道上指,於是我又趕緊補充道:“小阡你不要誤會,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都是男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就算他對我友好一點,那也隻不過是出於友情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至於他喜歡的那位,我想,如果他願意,總有一天他會向我們揭曉的,我們還是不要在背地裏八卦他比較好吧?”
不知道蕭阡有沒有聽到我後來說的話,隻見他低著頭若有所思地走了,書本都忘在了小板凳上。
不過這次談話之後,蕭阡對我的敵意莫名其妙減少了許多,隻是他還是每天放學都要在小花園裏坐一會兒,看我揮汗如雨地研究那些花草樹木,不時投來一個不屑的眼神。
他對我虎視眈眈,對芸兒也相當冷淡,奇怪的是,卻和小瓷非常合得來,早上我和芸兒跑步的時候,常見他和小瓷肩並肩一起在院子裏散步。
小瓷既不啄他也不吼他,一人一鳥默契得像對雙胞胎。
不知道宗賢這院子是否真的很養人,半個多月之後,不光蕭阡蒼白的小臉上有了血色,連我似乎也長了些肉,雖不至於肥胖,卻也不像以前那麼瘦弱了。
我每天在平板和花園裏流連,一邊拚命想記住這些花草樹木的生長習性和規律,一邊還要澆水施肥除蟲拔草,到後來,連宗傑和宗賢的父母院子裏的那幾叢花草和那幾棵樹都歸我管了。
我被曬得越來越黑,然而卻過得很充實,空虛的心漸漸有了被治愈的跡象,我常想,當一個園丁,似乎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宗賢大約不喜歡我被曬得黑白分明的膚色,竟然給我買了瓶防曬霜,我拿著那精巧的盒子,簡直哭笑不得,我一個男子漢,居然要用這玩意兒?
宗賢惡狠狠地瞪我一眼:“不塗不準吃飯!你看你都曬壞多少塊皮了!”
我悻悻地摸摸自己的臉,有一陣太陽挺毒,我確實把臉曬傷了,胳膊上也有幾處開始脫皮,雖說不疼不癢,確實不怎麼好看,但是真要我用什麼防曬霜,我總覺得那麼別扭。
我小心地看看他,小聲說道:“那我就去外麵吃……”
宗賢把眼一瞪,擺出一副要發火的架勢:“有了錢就翅膀硬了是吧!那不塗就不給你發工資!”
我被他吼得一陣氣悶,這家夥果然人格分裂,前一秒還和若春風地給蕭阡夾菜,下一秒就跟我吼上了,不就是個防曬霜嗎,不塗又死不了人!
“塗上也死不了人!”宗賢用我的話反駁道,我竟一時語塞,隻好摳開那盒子,拿出裏麵的小白瓶。
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宗賢似乎早料到了我如此白癡,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瓶子,取下上麵的小蓋子,擠到手心一點兒,雙手搓了搓,按住我的後腦勺,揉到我了我的臉上。
我努力閉著眼睛,忍受著他寬厚的手掌對我的臉百般揉搓,在我終於忍不住快要閉過氣的時候,放開了我。
蕭阡的目光又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削了過來,我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小瓷一見我跑出了門,立刻從樹上飛下來,追著我一起跑,我覺得自己傻透了,背後卻傳來宗賢幸災樂禍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