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詫異,我有什麼重頭戲?
宗賢沒有做任何解釋,而是大手一揮,讓他的助理塞給我一張演講稿。
我拿過來一看,助理恭恭敬敬地告訴我,我一會兒要做一個演講,演講的內容,已經給我寫好了。
“當然,如果您想即興發揮,那是再好不過的。”助理笑眯眯地對我說,“不過如果您不想即興發揮的話,那這演講稿上的內容還是希望您能一字不差地背過,院長跟我們說,您是個演講天才,很容易調動觀眾的熱情,所以周年慶的開幕式致辭,就交給您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我是個演講天才?我怎麼不知道?!
我看了看手裏滿滿一張A4紙的演講稿,恨不得把宗賢生吞活剝,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不是逼著我當眾出醜嗎?!
我跑到宗賢麵前,強烈要求他換人,他卻若無其事地笑笑,告訴我,距離開幕式還有一個小時,如果不抓緊時間背的話,那可就真晚了。
我被他氣得欲哭無淚,但是看在他辛辛苦苦搞個周年慶的份上,又不忍心給他搞砸,隻好硬著頭皮,拿著演講稿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自個研究去了。
但是……
這麼長的演講稿,一個小時怎麼可能背的完呢?
但是如果臨場發揮的話,我完全不在行啊!
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地背下來比較好,就算到時候忘詞,也不至於在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鬧尷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前來參加周年慶的人越來越多,院子裏越來越嘈雜,我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集中精力。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默念著演講稿,一邊還想象著自己站在講台上麵對一群白大褂和病號服唾沫橫飛激情四射的樣子,連看表的心思都沒有了。
其實我心裏還是存有一點僥幸,想著自己錯過了開幕式的時間,大概宗賢就親自上馬了。
如果是宗賢的話,他和他的員工朝夕相處那麼久,肯定有一大堆的肺腑之言要向他們傾訴,他來做開幕式致辭,肯定比我講得好得多,更何況,這是他的醫院。
但是,為什麼偏偏要我這個毫不相幹的人做什麼開幕式致辭呢?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想遠了,趕緊拉回思緒集中精力背演講稿。
“小影,該你上場了。”那人又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我猛然抬起頭,發現來人是宗傑,再低頭一看表,頓時叫苦不迭。
我演講稿念還都沒念順溜,怎麼這麼快就要開始了?!
宗傑微微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加油。”
我:……
我忽然覺得宗傑應該去做空少,一定會一笑傾城,迷倒那些妄想劫機的恐怖分子。
但是宗傑的微笑並不能挽救我沒背過演講稿的悲慘命運。
我提心吊膽地站到舞台上,望著下麵站了一大片的白大褂,握著話筒的手都在不停地打顫。
我拚命回憶演講稿上的第一句話,但是想起來的,總是最後一句。
我總不能上來就說,仁賢醫院第一屆五周年慶現在開始吧?
白大褂們仰著頭,神采奕奕地望著我,我卻緊張得手足無措,冷汗都流了出來,僵持了兩分鍾後,我依然大腦一片空白,隻好紅著臉給一邊的宗賢打眼色。
宗賢領會到我的意思,步履從容地走上講台,站到我身邊,握住我拿著話筒的手,露出一副和煦的笑容:“各位同事,各位朋友,很抱歉忘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愛人,顧影,下麵,他將給我們大家帶來我們仁賢醫院有史以來最精彩的一次開幕式致辭演講,請大家鼓掌歡迎。”
宗賢的話像投入湖心的一顆小石子,原本安靜的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我本來以為宗賢要幫我說兩句什麼,沒想到他卻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我恨不得把他一腳踢飛到月球上去。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去指望誰了,我清了清嗓子,打算背水一戰。
丟臉就丟臉吧,反正丟了臉宗賢也光榮不到哪去。
我心一橫,剛要說話,忽然聽人群中傳來一陣尖叫,我嚇了一跳,趕緊向那人望去,隻見一名女護士指著我大聲喊道:“就是他!就是他!都是因為他!”
我一下子就楞了,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這不是周年慶嗎?不是該我做開幕式致辭嗎?為什麼會突然有人亂入?
沒等我想明白,人群忽然湧了上來,不絕於耳的咒罵聲裏,果皮紙屑雞蛋白菜疾風驟雨一般扔到了我們身上。
宗賢把我緊緊護在懷裏,咬著牙,一聲不發,我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能感覺到一串串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背上,打濕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