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地望望台上,羅伯特還在那裏照本宣科地念他的演講稿,看出來,他為了這次機會,不僅特意從國外飛了回來,還準備了這麼長的演講稿。
整整二十分鍾,他都在台上唾沫橫飛地大講特講,從他的出生的那個小村莊講到了他的現在居住的小房子,從園藝會講到了外星人,東拉西扯,完全沒有半點和周年慶相關的話題。
我真擔心他扯著扯著,把他的戀愛史講出來,讓樊叔想起點什麼,但是他似乎很明智地避過了這個話題,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他和宗賢的相遇是在一個醉酒的晚上,宗賢看好了他的胃病,他們成了朋友。
樊叔見我不停地往台上看,也把目光投到羅伯特身上問我:“這死胖子是哪國人?講得什麼鳥語?”
我嚇得一哆嗦,冒了一身冷汗,趕緊把目光收回來,幹笑一聲,轉移樊叔的注意力:“樊叔,您剛說您的小孫孫讓您給他買玩具車,您給他買了沒啊?”
“嗬,哪能慣他這個毛病,小孩子都是被慣壞的。”樊叔噴了一口煙,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不吸煙,被嗆得不輕,正想著怎麼擺脫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麵,可巧,蕭阡走了過來。
我趕緊招呼他,他看見我,橫眉冷對地走了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麵:“台上就是那個被宗賢救了一命的園藝師?”
我:……
我頓感自己失策了,慌忙看看樊叔,他卻沒有任何異常。
我很奇怪,怎麼回事,難道他和羅伯特真的不認識?難道那張照片上的人其實不是他?
不可能吧。
我試圖從樊叔臉上發現點什麼,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樊叔和蕭阡打了個招呼,便開始詢問他的近況。
蕭阡和樊叔也是老相識了,兩人聊得很投機,我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那眼睛發綠的外國人。
羅伯特剛說要介紹他給我的,想必是他的朋友,現在我們三個高談闊論,卻把他晾到一邊,似乎不大厚道,但是貿然上前和他說話,又顯得太過突兀。
我正琢磨著怎麼開口,羅伯特就演講完下了台。那外國人看到羅伯特,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目送他向我們這邊走來。
羅伯特走到那外國人旁邊,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看了一眼也正在打量他的樊叔,冷哼一聲,扭過臉坐到我右邊的座位上。
對於羅伯特的敵意,樊叔似乎終於發覺有些奇怪,他撚著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須想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來問我:“小影,你剛才說這胖子叫什麼?”
羅伯特聽樊叔又叫他胖子,氣得滿臉通紅,拿起筷子狠狠插起麵前的一塊肉,咬牙切齒地咬了一口。
“樊叔,您這麼關注人家的體型,還讓不讓人吃飯了?”我還沒來及回答樊叔的問題,蕭阡卻替羅伯特說了一句話,他夾起他前麵的一塊蘆筍,看了看,又放下了筷子,顯然沒有什麼胃口。
樊叔瞟了一眼鼓著腮幫子大吃大喝的羅伯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捅捅我的胳膊,又問道:“小影,這人叫什麼特?”
“羅伯特。”我扒了扒碗裏的菜,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
“羅伯特?羅伯特……”樊叔叨念著這個名字,又把羅伯特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忽然眼睛裏掠過一絲驚詫,手裏的煙鍋“啪”地一聲摔在了桌子上。
“是……是你!”樊叔突然站了起來,繞過我,走到羅伯特的後麵,一拍他的肩膀,把他轉到自己麵前,“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羅伯特盯著樊叔,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白,半晌,才動了動腮幫子,把口中的菜咽下去。
“@#¥D%*#H^...”
他拍開樊叔的手,說了一句誰也沒聽懂的話。
有一對父女從我們這邊經過,我向左挪了一個位置,拉了拉樊叔的袖子,讓他坐下,好讓人家過去。
那女孩向我道了聲謝,笑著看了我一眼,挽著她父親的胳膊向台上去了。
蕭阡突然冷冰冰地剜了那女孩的背影一眼,然後又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眼神。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趕緊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剛才似乎並沒有得罪這個小祖宗,才夾了一口菜,壓了壓驚。
樊叔坐下後,向四周掃視了一圈,似乎沒有發現他要找的人,便問羅伯特:“他呢?”
羅伯特慘白的臉掠過一絲驚慌,垂下眼,搖了搖頭。
樊叔沉默了片刻又問:“他是沒有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