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伸手又把我摟進懷裏,在我耳邊輕語:“小影出國以後,要事事小心,千萬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知道嗎?”
我沒有應聲,也沒有動。
我哥回來的這幾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嚴肅過,本能的,我的心中繃起一根弦,我的思緒又清明了幾分,理智似乎又回來了,我又能思考了。
今天的事,太突然,太蹊蹺了。
就像萬裏晴空突然下了一場暴雨,暴雨來臨的時候,我被打蒙了。
暴雨過後,我終於發現,這似乎不是一場天災,而是人禍。
是了,宗賢的那番話就是這場暴雨,但是暴雨之前呢?
宗賢和淩夜真的一樣嗎?
和淩夜在一起的時候,是我一直在付出。
和宗賢在一起的時候,是宗賢一直在付出。
我什麼也沒有。
宗賢如果真的耍我,他圖什麼?
他兩年多辛辛苦苦的付出,隻為看我今天一場笑話?
他似乎還沒有這麼閑。
淩夜說她當時那樣跟我說,是被人要挾了,我知道那當然不是真的。
那麼宗賢會不會被人要挾了呢?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如果宗賢真的被人要挾了呢?
“小影?”我哥輕輕拍拍我的頭,我直起身,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靜。
“哥,既然宗賢是在耍我,我自然不會不顧廉恥地纏著他。從今以後他是他,我是我,隻是,為什麼我要出國?而且還走得這麼急?”
我哥目光沉了又沉,盯著我欲言又止,最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咬牙,吐出了實情:“小影,你有危險。”
“我有危險?”與我想象的不同,我驚詫不已,“我有什麼危險?我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啊。”
“是宗賢,宗賢得罪了人,他闖了大禍。”
我心中又是一抽,差點喘不過氣來:“那宗賢才有危險吧?”
我哥滿是痛惜地擦擦我的臉,苦笑一聲:“宗賢這蠢貨比較走運,他暫時沒有危險。”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仁賢醫院以前的副院長嗎?那個副院長挖了仁賢醫院的牆角,還到處散布謠言,宗賢一氣之下把他弄死了,但誰也沒想到那個副院長的姻親居然立了功升了職,現在反過來想弄死宗賢……嘶——小影你別緊張,我還沒說完呢,那人本來是想弄死宗賢的,結果宗賢被他孫女看上了,那女人死活要嫁給他。
“宗賢答應和她結婚隻是權宜之計,宗賢已經想好了脫身的辦法。但是,那女人不是傻子,你和宗賢的事她肯定已經知道了,如果宗賢心裏放不下你,那女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所以,趁現在他們還沒有動作,你先離開這裏,等宗賢那邊搞定了,我們再通知你,你再回來。”
我哥一口氣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感覺有些地方不對,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察覺?
明明今天早上,大家還在高高興興地準備周年慶,怎麼轉眼就……
“這次,是我們輕敵了。”我哥按按額頭,“都怪我們之前沒有把這人當回事,今天他來了,我們才知道這個人不簡單。所以,情急之下我們才會出此下策。”
正說著,車停了下來,陳友道告訴我們,到了。
我們下了車,我發現這不是我父母家,也不是我哥住的地方,而是一處年代久遠的中式四合院。
青石台階琉璃瓦,朱紅木門雕花椽。不過門口沒有石獅子,而是一旁栽著一棵冬青。
我哥帶著我匆匆穿過第一進院子,來到第二進院子的東廂房。我們進了東廂房,又穿過一個隔間,兩道屏風,來到一麵掛了竹子工筆畫的牆前。
我哥讓我等他一下,然後從隔壁房間又搬進來一副竹子工筆畫,掛在牆上那副畫的旁邊。他讓我們站到距離他兩米遠的桌子旁,不要靠近,然後伸出雙手開始在兩幅畫上亂點。
很快,他腳下的地板猛地顫動了一下,我哥立刻跳到我們這邊。
與此同時,幾道黑光從我們眼前掠過,伴隨著唰唰的聲音射向天花板。
我抬頭一望,天花板上留下幾個小孔,但很快那小孔就不見了。
我哥剛才站過的地板上,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洞,隱隱從裏麵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走,我們下去。”我哥招呼我們。
我走過去低頭一瞧,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隻感覺裏麵的氣味熏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哥打開手機往照下去,我仔細一看,差點失足跌進去。
那黑漆漆的坑洞裏,一群白色的東西在緩緩蠕動,隱隱的,似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