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輕塵頹然地靠在他的座位上,苦笑一聲:“顧影,我沒想到我們之間會是這種結果。”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話。
從他和淩夜向我宣布他們的婚訊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情誼就已經完了。
我從來沒有看清楚過他,他似乎也從來沒有看懂過我。
我是一個感性的人,也是一個記仇的人,尤其是在我經曆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恥辱之後。
他過去沒有看懂我,現在依然沒有看懂我,見我沒有說話,給我係上了安全帶,徐徐開動了汽車,自顧自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我依舊沒有理他,把目光投向車窗外,看著外麵成片成片的水泥碎塊和一堵堵坍塌的牆壁,腦海裏空空如也。
我看不到現在,也看不到未來,隻感覺我的人生就像這斷壁殘牆,沒有了任何希望。
“我感覺自己也變了。”晏輕塵笑了笑,絲毫沒有在意我對他的不理不睬,“我自己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但是,我覺得這是好事。以前的我,總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那虛偽的笑容之下,以至於錯失了自己的真愛。”
車窗外的建築廢墟消失在了視野中,出現在眼前的是大片荒涼的農田,偶爾有一片綠色在視野中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馬路兩旁的白楊樹已經開始落葉了,飄落的葉子被風卷走,又有更多的葉子被風從樹上吹落下來。
晏輕塵的話依然在繼續,斷斷續續地如同落葉一樣,飄在我的耳中。
我漫無目的地注視著窗外的風景,突然晏輕塵的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說:“顧影,我知道你當時很痛苦,也一直想告訴你當年的真相,但是宗賢卻橫插在我們中間,不讓我見你。你知不知道,他和淩夜一樣,他才是第三者。”
我看向他,問道:“你什麼意思?”
見我終於有了回應,晏輕塵精神一震,連忙停下車對我說:“在你受傷昏迷的時候我去找過你,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晏輕塵憤憤地哼了一聲:“當年在醫院鬧出那麼大動靜,他們竟然一點消息也不透露給你,宗賢的思想工作做得真到位!”
“你在醫院做什麼了?”我問。
“我擺脫了淩夜之後去找你,卻發現你受傷昏迷了,我去醫院看你的時候,宗賢不讓我進病房的門,他居然說我是詐騙犯的同夥,還報警把我抓了起來。”
“所以,你為了泄憤,就鼓動那個副院長挖了宗賢的牆角?”我冷笑一聲,隨口諷刺了一句。
晏輕塵驚得大了雙眼:“你,你怎麼知道?”
“猜的。”我笑了,我真想把晏輕塵這個表情拍下來掛在他的床頭,讓他每天都經曆經曆陰謀被拆穿的驚恐。
然而我沒有這樣做,我的手機丟了。
晏輕塵似乎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自然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失態了,自從和你分開之後,我的情緒就有些不受控製了。我是鼓動我舅舅挖了宗賢的牆角,但是不是為了泄憤。”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他見我沒有追問,隻好自己補充道:“我當時是想搞垮宗賢的醫院,把你從他手裏搶回來。”
“所以,現在你成功了,你可滿意?”我冷笑著問。
晏輕塵似乎沒有得到他預期的結果,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好扭過頭,繼續開車。
沉默了片刻,晏輕塵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真是變了,以前他從來沒有這麼多話,而且還是自說自話。
“顧影,你能回到我身邊,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淩夜那女人太壞了,如果不是她要挾我,我們哪裏會經曆這樣的坎坷。”
晏輕塵講話實在是諷刺,我忍不住出聲問道:“淩夜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居然能要挾得了有權有勢的你?”
晏輕塵臉色一白,打轉方向盤向一條小路駛去:“她抓到了我的軟肋。”
“你還有軟肋?”我看著車窗外閃過那高矮不一的農家房舍,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並不想和晏輕塵說話,隻是這些房舍讓我想起了我在宗家大院做園丁時的那間小屋,為了避免自己又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中,隻好找點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顧影,是人都有軟肋的。淩夜拿了我的日記本,說我如果不娶她,就把日記本給你看,讓你知道我是多麼惡心,居然對你抱有那種心思。”
我好笑地看了看他:“所以你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和淩夜聯手演了一出好戲給我看?”
“顧影,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時害怕極了,我怕你知道以後討厭我。”
“你覺得現在有什麼區別嗎?”
“怎麼沒有?”晏輕塵詫異地看向我,“我已經擺脫了淩夜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