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迎麵開過來的大卡車,忽然就笑了,我覺得上天還是眷顧我的:“如果你不看路,你的新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
晏輕塵猛地一回頭,這才發現那卡車已經衝到了近前,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他急忙一打方向盤,“嘭”地一聲,我們坐的車撞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鐵門,衝進了人家的院子,撞在了台階上。
那家人正在院子裏吃午飯,見我們的車衝進來,都嚇的驚叫著四散跑開。
車頭撞成了豬鼻子,車玻璃全被震碎了,我和晏輕塵都係了安全帶,沒被甩出去,隻是被濺了一身玻璃渣子。
我撫了撫掉在身上的玻璃渣,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看有沒有人受傷。
晏輕塵緊跟著下了車,問我有沒有事。
我搖了搖頭,隻聽門外不遠處又傳來一聲劇烈的撞擊聲,有人高喊“撞死人了!”
我連忙看向車底,見車底下並沒有人,稍稍鬆了一口氣,又把目光投向院子裏的人。
院子裏站著兩個中年男子,兩個中年婦女,還有三個年輕人。
他們手裏捏著筷子,腳下還散落著吃了一半的饅頭包子。
幾個人顯然都嚇呆了,不過好在沒有什麼人受傷。
隻是他們的午餐連帶盤碗餐桌都被車輪碾成了碎片。
晏輕塵見狀趕緊和他們交涉,我則跑到門外去看外麵的情況。
晏輕塵以為我要跑,急忙喊住我:“顧影,你要去哪?”
我回頭看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會跑的。”
晏輕塵又要喊我,卻被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的一個中年男子拉住了。
我快步走出門去,向我們來的路上望了望,果然見不遠處的交叉路口停著那輛卡車,周圍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走到跟前,隻見那卡車和一輛小汽車迎麵撞在了一起,兩輛車中間還夾著一輛電動車,電動車上的人被攔腰夾住,腰部以下已經麵目全非。
他的頭砸在了小汽車的引擎蓋上,引擎蓋被砸出一個大坑,白白紅紅的東西濺得到處都是,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顯然,這個人已經當場斃命了。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隻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吐出來。
但我還是強忍著胃裏不停上湧的酸氣,繼續在現場搜尋。
很快,我便找到了那卡車司機。
或許因為衝力過大,駕駛座都被撞了出來,那司機係著安全帶,掛在車窗外搖搖欲墜,垂著頭,昏了過去。
我繞過人群,走到卡車車頭旁邊,想要上去把那司機從上麵弄下來,卻被人群擠著,完全不能近前。
我踮起腳尖向人群裏一看,心頭不由一震。
眾人圍著的地方坐著一個男人,他目光呆滯地抱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女人,全身抖成了一團。那女人閉著眼,毫無生氣的身子隨著那男人的顫抖微微抖動,雙手則保持著緊緊捂住高高隆起的腹部的姿勢,身下一大灘汙血不停地流淌。
“打急救電話了嗎?”我倒抽一口冷氣,抓住旁邊的一個人問。
那人點了點頭:“都打了,唉,不過看這情景,怕是……”
我暗自哀歎一聲,心想如果宗賢在就好了。
“顧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晏輕塵,“我打了急救電話了,不要再圍著看了,當心晚上做噩夢。”
我回頭看他一眼,躲過他的手,指了指貨車車窗上掛著的那個人,笑了:“我會不會做噩夢不一定,不過我覺得,你肯定會做噩夢的。”
晏輕塵皺眉看了我一眼,順著我的手向上望去,突然臉色一變,渾身不由得顫抖起來,失聲叫道:“淩夜?她不是……”
說著,他猛地看向我,抓住我的領子瘋狂地搖晃道:“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你就那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任由他發瘋,沒有做任何反抗,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他發現我快被勒死了,才又鬆開手,自己打了自己幾個嘴巴,痛心疾首地道歉說他不該一時衝動就懷疑我。
我捂著自己的脖子,好半天才緩過氣來:“晏輕塵,你真的變了。”
“對不起顧影,對不起。”晏輕塵不管不顧地跪在我麵前,拉著我的手懇求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保證,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待你,請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會瘋掉的。”
我皺著眉看著他,覺得他可悲又可憐。
幾個人看見我們這邊的動靜,好奇地圍了過來,我不想再陪著他丟人,伸手把他拉起來,指了指掛在卡車上的淩夜對他說:“你不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她弄下來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