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不久前宗儉給我的所有簽名,沒有一個有這兩條弧線。
而這樣的簽名習慣不可能這麼幾天就改掉的。
難道這簽名是假的?還是宗儉在暗示什麼?
我又把那簽名的每一個筆畫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宗儉的字很特別,每一個線條都像一把利刃,肆意著淩厲的殺氣,但這些殺氣重重的線條組合起來,卻感覺不到任何殺意。
這種特別的氣質,恐怕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模仿不來的。
而十年八年之前,宗儉還是個懵懂的初中生,有誰能預測,他以後會以燈影如歌的筆名發表作品呢?
更何況,初中生的宗儉寫的字,和現在的他寫的字,就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嗎?
所以,這是宗儉在暗示什麼?
我姑且這樣想著。
然而這暗示太寬泛了,我完全想不出宗儉是在暗示什麼。
是說我和宗賢是兩條平行線,雖然會拐彎,但永遠不會相交?
還是說我和宗賢之間隔著一條長長的銀河?
還是說宗賢是彎的?我是彎的?宗儉自己是彎的?
這等於什麼也沒說啊!
我死死盯著那兩條弧形的平行線,恨不得把他們從紙上揪出來打個結,讓他們從等號變成叉號,然後貼到宗儉腦門上,告訴他此路不通,我智商有限。
忽然,我靈光一閃。
等號?
這還真像個彎曲的等號!
這是暗示要我靜靜等待?
我又想起那個夢,感覺這個解釋是最靠譜的。
但是,我真要這麼一直等下去,什麼也做不了嗎?
我歎息一聲,合上書,放在床邊。
我感到有些累,閉上眼開始休息。
那天給我取玻璃渣的醫生進來給我換了藥瓶,以為我又睡著了,輕輕推了推我,告訴我我的傷口已經結痂,可以每天出去走走了,整天悶在病房裏,不利於骨髓造血。
“不過,不要走太長時間,感覺累了就回來休息。”那醫生又囑咐我。
我感謝了他,聽從了他的建議,便推著掛著藥瓶的輸液架來到了醫院後的花園裏。
有幾個病人在圍著水池散步,有的坐在長椅上聊天,我則加入了那散步的幾個人,圍著水池慢慢轉。
轉累了之後,我又回到病房繼續看我的小說。
“葉嵐抓起自己的背包,飛快地給了洪飛一個吻,留下兩個字,消失在了大雨中。
‘等我!’
但是從那以後,葉嵐再也沒有出現在洪飛的麵前,洪飛忍不住想,是不是葉嵐的父母看不起他這個窮光蛋,把閨女嫁給別人了……”
“等我?”我看著這兩個熟悉的字,忽然靈機一動,立刻用指甲去剮這個“等”字。
難道宗儉簽名的意思是他把信息藏在這個等字下麵了?
我覺得極有可能。
不過,我正剮得起勁,門一響,晏輕塵就進來了。
我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翻過一頁,假裝在看書。
晏輕塵給我帶了飯,兩菜一湯,非常清淡。
我放下書,開始吃飯。
吃完飯後,晏輕塵收拾了餐具,稍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這兩天似乎很忙。
不過這正和我意。就算我沒有什麼事做,也不想看見他。
我又拿起那本書,繼續小心地剮那個字。
然而我剮了好久,紙都快被我剮破了,也沒見那字掉下來露出什麼線索。
我摩挲著那個字,沉吟良久。
莫非是我想錯了?
宗儉根本就沒給我什麼暗示?
我有點沮喪,放下手,覺得還是繼續看我的小說才是正事,這麼胡思亂想下去,說不定哪天就瘋了。
我接著最後一行繼續讀,翻頁的時候,忽然感覺那個被我剮過的“等”字下麵有個紅點。
我仔細看了看,沒錯,確實有個紅點。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並沒有流血。
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看著,那紅色卻漸漸淡了。
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紅色又深了。
我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按住那片空白,過了一會兒,小心地鬆開手,那個“等”字下麵空白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紅色的“明”字。
幾秒鍾之後,這個字又消失不見了。
我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連忙尋找下一個“等”字。
找到之後,又用手按在那字下麵空白的地方,很快,一個“並”字便出現了。
我興奮地繼續往後找,很快就找到“明”“並”“沒”“有”“推”“宗”這幾個字。
但是這幾個字之後,便再也找不到什麼了。
很明顯,宗儉並沒有來及寫完他想告訴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