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並沒有在太子府呆多久,尚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離開,殷逸辰本要送他出府,卻被他拒絕了。
看著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殷逸辰神色晦暗不明,沈韻是否能夠醒來,是他如今最為關心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殷逸辰心之所想,臨走之時方丈匆匆回身,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才說道,“那位女施主已無大礙,不過醒來尚需時間,太子殿下若是有心,去取一隻桃木壓在枕下,房間熏上艾草,她或許會好受些。”
語罷便轉身離去,口中字字句句的念叨著,旁人尚聽不清楚,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是不是真的有用,他也不敢保證,可是看到那男子因情憔悴的模樣,能夠安他的心也是好的。
方丈走後,殷逸辰立即派人去尋了桃木與艾草過來,如今十多月份的季節,天氣漸冷,熏艾倒也常見。
兩個丫鬟也聽到了方丈說的話,待桃木放於枕下、艾草熏上之後,適時的給殷逸辰端來了飯菜。
可能是心安了不少,殷逸辰的樣子雖然憔悴,但是不至於過度蒼白,兩個丫鬟也是好意,便坐下來吃了一些就再次進了房間,直到晚膳都沒有出來……
而偷偷在一旁盡力降低存在感的殷逸凡,在方丈走後也離開了太子府。
對他而言,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能夠容忍她有爭權奪嫡之心,但是卻不能容忍自己向來敬重的母妃視人命於無物,如此草菅人命之舉,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入宮之後,迎接他的回視另外一場大風暴。
燕帝回京之後,沈晏自然隨行,父親母親也是擔憂了寶貝女兒一路,一回到沈府,就要去太子府看沈韻情況如何。
沈晏早已與殷逸辰通過消息,知道自家妹子情況不容樂觀,母親的身體向來又不是太好,怕這次去了受到刺激,隻能拚命地阻攔。
沈懿自然也知道兒子的擔憂所在,隻好一邊守著沈母,一邊讓沈晏去一趟太子府。
而這一天,恰巧是沈韻昏迷的第五天,殷逸辰從昨日方丈來之後就滿懷希望的守著自己的夫人,一直到現在,他感覺到自己那僅有的希望,已經漸漸的被澆滅。
沈晏來時,就看到他伏在沈韻的床頭,向來淡然的眉頭微蹙,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種頹靡之氣。
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殷逸辰,除卻在人前的溫文爾雅,這是他少見的不修邊幅。
宋言見到他過來,代替自家殿下招呼著他坐下,在沈晏疑惑的目光投去的時候,宋言輕輕地搖了搖頭,順便說道,“將軍,您勸勸殿下吧,他已經好久沒有休息了,屬下還真怕太子妃還沒有醒過來,太子殿下就先累倒了。”
沈晏立在殷逸辰身後,看著那個緊握著自家妹子的手,似乎沒有見到自己過來的人,眉頭蹙得緊緊的,微歎了一口氣,對宋言使了個眼色,趁殷逸辰不備,掌刀劈下……
若是說以前,他怎麼都不可能偷襲成功,可是殷逸辰今太累了不說,精神也相當頹靡,又怎麼防得住沈晏這一招。
看著人倒在床邊,沈晏衝宋言招了招手,讓他將人弄了下去,這才邁步走近沈韻床邊。
沈韻昏迷的太久了,本來就瘦的她,現在幾乎可以看到手上的骨頭,若不是還有鼻息尚存,她又跟死人有何不同……
歎了一口氣,在她的床邊坐下,看著床上瘦削的沈韻,沈晏心中似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的淩遲著他的心髒……
將她身上的被子裹了裹,沈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深遠悠長,似是回憶道,“上一次見到你如此,已是在六年前了吧,調皮搗蛋的不成樣子,偏偏小時有母親疼著,後來……又有殿下疼著。”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與常人無異,隻是不會回他的話了。
“那時候母親為了你,幾乎丟了大半條的命。看到你後來慢慢的長大,除了不記得當年的那件事情,其他都還如常。”
“後來你對二殿下一見鍾情,父親母親都大為吃驚,隻有他神色平平,一如既往的將你所有以往喜歡的東西悉數奉上,一顆心被你反複踐踏,他都不曾說什麼。”
“當年的那件事,於你、於沈府,都曾是一場噩夢,父親母親不忍苛責與你,不願意讓你知道曾經的一切,最終委屈的不過是他一人罷了。”
“韻兒,你讓他等了這麼久,也該醒來了吧。”
沈晏去時如來時一般,除了宋言見過他,再無他人,可能是心境使然,沈韻飽受折磨,讓他也緊緊地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