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文件袋在韓海濤的手裏褶皺了起來,鍾友誠用力地往回一抽,文件袋“哧啦”地,就破了一個口子,一打兒嶄新的鈔票,“吧嗒”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聲音不算大,清脆得倒叫早已注意了鍾友誠和黎小雪的咖啡館裏的人都聽到,眾多的目光,於是更集中在了三個人的身上。
鍾友誠的臉又往上揚了一下,和韓海濤說:“對不起,我的手不得空兒,麻煩這位老兄幫忙給撿一下。”
韓海濤恨著,把後槽牙咬得“咯咯”地響,兩隻手也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隨時都要往鍾友誠得意忘形了的臉上揮舞過去。
黎小雪把韓海濤的憤怒完全看在了眼裏,隻怕事情進一步地鬧大,滿臉緊張地和韓海濤搖了搖頭,身子卻又向鍾友誠貼近了一些。
韓海濤也把黎小雪的臉色看在眼裏,已經是痛徹了心扉,再看黎小雪又靠近了鍾友誠的身體,雖然隻是微乎其微的一下,也苦不堪言。
——也曾經小鳥依人的他韓海濤的愛戀,而今,卻是這樣滿心隱忍在另一個男人的身旁。
“我說的是人話。是人的話,應該是可以聽得懂的。”鍾友誠又和韓海濤說著,完全是一副挑釁的姿態。
“算了,算了。”黎小雪隻勸著鍾友誠。
“什麼就算了?這掉在了地上的,可是錢啊!錢,你不喜歡嗎?錢,我不喜歡嗎?”鍾友誠到底是抬高了聲音,不僅咖啡館,更想全世界的人都聽得見一樣。
“好了好了,我來,我來。”黎小雪委曲求全,說著,就彎下了身。
鍾友誠卻把黎小雪拉了起來,一雙眼睛還緊緊地盯著韓海濤的臉。
韓海濤為黎小雪難受著,一點點地,還是把攥緊的拳頭鬆了開。
“麻煩你彎一下腰吧。”鍾友誠看韓海濤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得意地說著,還環視了一下四周,賣藝的人討著好一樣。
韓海濤聽到了一些的嬉笑,不禁又看了看黎小雪,黎小雪已經無奈地轉過了臉去。
“為什麼?為什麼就這樣甘心地受著這樣的屈辱?”韓海濤問著黎小雪,也問著自己,還是慢慢地蹲了,直著身子,把錢撿了起來。
鍾友誠顯然還不怎麼滿意,又把文件袋往韓海濤麵前一舉,說:“還得麻煩你一下,幫我把錢再放回到紙袋裏。”
韓海濤真想一把打飛了鍾友誠手裏的文件袋,看黎小雪還是一臉的難堪,就把這一口氣又忍了,抬手準備把錢放進文件袋,鍾友誠又把文件袋收了回去。
“你猜一猜,我這袋裏有多少錢。猜得對了,你手裏的那一打兒,可就是你的了。”鍾友誠說著,又得意地一笑。
黎小雪忍無可忍,又拉了鍾友誠,苦苦地說:“我們走,我們走,我和你回去!”
“唉!”鍾友誠阻止著,“我這話已經都說出去了,這麼多人看著,可別叫人笑話。”
黎小雪隻想找地縫鑽進去了,和鍾友誠叫著:“走!走!”
鍾友誠還和韓海濤說:“你猜不出這裏麵有多少錢,你可不可以猜到,我這些錢是用了多少時間攢到的呢?猜著了,你手裏的錢還是你的。”
韓海濤極力地壓著怒火,和鍾友誠搖了搖頭。
“猜不著?”鍾友誠這三個字幾乎就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一樣,尖尖的,變了腔調。
麵對著鍾友誠不可一世的姿態,韓海濤又拿眼角看了黎小雪之後,規勸著一樣,說:“金錢對有些人來說,絕不意味著財富。”
鍾友誠又把文件袋在自己的手裏掂量了兩下:“這不過是我這兩天攢下的,而且,還遠不止這些。”
韓海濤還是沒有對鍾友誠有任何刮目相看的意思:“我恭喜你。隻是,你在我看來,永遠都是貧窮的。”
鍾友誠搖了搖頭:“吃不到葡萄的,總會說葡萄是酸的。不僅僅是金錢,還包括感情。我還告訴你,我鍾友誠從來不攢有數的錢,我鍾友誠從來也還不把金錢看得有多麼重。我看重的更是感情,我也得到了我的感情。這一點,老天實在是公平的。”
韓海濤勉強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老天是公平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你縱使現在是得到了,早早晚晚,也有失去的時候。”
“你說的這話,放在你的身上,似乎是更合適一些。”鍾友誠說了,又“嗬嗬”地一樂,帶著黎小雪,就往外走。
“等一等!”韓海濤又叫了一聲。
鍾友誠收住了腳步,回身問著:“怎麼?”
“你忘了你的東西。”韓海濤說著,把手裏的一打兒鈔票扔到了鍾友誠的懷裏。
“我今天才發現了,你原來是這樣地可憐。”鍾友誠說著,收回了錢,又和黎小雪往外走著,勝利的將軍一樣,仰麵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