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哽咽了起來。
淘淘“喵喵”地叫了兩聲,眼睛裏倒也好像濕漉漉的了。
黎小雪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肚子裏還有好多的話,想傾訴給淘淘。
淘淘是她黎小雪當下裏唯一的陪伴,唯一的傾聽者。
沒有淘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當下所處的這一個空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淘淘,”黎小雪繼續地說著,“其實,好多的人都是怕死的。那些人所以不擇手段,或者也隻為了生。世間萬物,有生就有滅,妄想著長生的,全是癡人。我來到這世間,雖然也不過二十幾年,倒也跟著媽媽,艱難的日子裏,嚐過了人生大多的滋味兒。我原想,叫媽媽過上一個安樂的晚年,不成想,她老人家竟是這麼就去了。沒有了媽媽,我對這世間倒也沒有了多少的眷戀,隻是,真的,還欠著人家的債呢。我從來不想虧欠任何人,可,我卻好像又虧欠了許多的人。虧欠媽媽的,無論如何也都償還不了了,除了媽媽,特別又虧欠的,倒是佳佳了。那是實實在在的一筆錢啊。有生之年,我總也要把這一筆給人家還上的。錢,是有數的債。有數的債,不能差了一點兒。我不能因為錢,再讓人戳脊梁骨。”
淘淘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黎小雪的話,倒是張大了嘴巴,把自己的脊背弓了弓,又抻了抻,再趴到黎小雪的腿上,房門外就響起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腳步聲應該是衝著這裏來的。
黎小雪雖然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地,倒也可以就其中的一些細微的地方,對來人做出幾分的辨別。
一個她實在不想再麵對的名字,在她腦子裏一閃,使她沒有一點兒力氣的身子,還是禁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小雪,開門!”鍾友誠叫喚的聲音傳了進來之後,房門又一下下給敲響。
黎小雪驚愕地,把身子又往沙發裏縮了一些,淘淘倒有些不耐煩地,想要掙著跑到門旁,看個究竟。
黎小雪慌忙把淘淘往自己的懷裏摟了一下,身子更抖得厲害。
“小雪!我知道你在裏麵的!你快點兒給我開門!”鍾友誠又喊著,似乎喝了不少的酒了。
黎小雪還是沒有應聲。天知道這個時候的鍾友誠真進了門,會做出什麼。
“小雪!你開門!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話,想和你說!”鍾友誠的聲音,加了一些苦澀的味道,“開門。開門啊,小雪!”
黎小雪氣兒都不敢喘了,隻默默地,心裏麵念叨,希望鍾友誠知難而返,快一點兒離去。
“你不開門,我就一直守在這裏。我就不信,你連屋也都不出了。”鍾友誠說著,“咚”地,又一響,應該是身體重重地靠在門上的聲音。
黎小雪知道,這個門如果不開,鍾友誠真的就會一直地守在外麵。
就是不顧及鄰裏的議論,鍾友誠這麼守在外麵,再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小雪!”鍾友誠又把門敲得擂鼓一般,“開門!我真的有重要的話和你說!你給我開門!”
黎小雪覺得整個兒的房間都搖晃了起來,再顧不得多想,趕忙從沙發裏站起了身,隻怕淘淘也受到鍾友誠的傷害,又把淘淘扔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了,才一麵應聲著“來了”,一麵到了門前,把房門打了開。
一陣刺鼻的酒味兒先撲了黎小雪的臉,鍾友誠的身子才晃晃悠悠,顯現在黎小雪的麵前。
黎小雪不想讓鍾友誠的酒氣彌漫了整個兒的房間,不等鍾友誠往裏邁步,就說:“你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鍾友誠的身子還晃著,往哪一邊再晃大了一些勁兒,就要往哪一邊倒下去一樣:“就這麼說?”
“就這麼說。”黎小雪異常地堅決。
鍾友誠樂了樂,倒伸出手,向黎小雪的臉摸了過來。
黎小雪抬起胳膊,把鍾友誠的手往一旁掃了一下,還“嗬嗬”地無賴地樂著的鍾友誠,麵條一樣,軟軟地,就堆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