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馬春霞開始和麵,見嘉嘉要來伸手幫廚,嗔怪地說,“連喜來了,你別撅嘴胖腮的,依我看,不像你說的,連喜不攆小穎走,不見得就是戀著她。連喜這孩子是個工作狂,小穎可能喜歡連喜,也不一定像你說的是第三者插足,賴著不走。連你爸爸不是也說嘛,小穎這幾年對咱小江南農場貢獻確實不小,稻殼無土育秧、玉米原壟卡播種,還要建立水稻育秧工廠和造紙廠,聽說又在研究一種水稻新品種……嘉嘉,這些事情說來也不得了呀。”
“不得了也不能缺德呀!”嘉嘉洗蘿卜準備剁餡子,沒好氣地搶白了馬春霞一句。
馬春霞有點兒不高興了:“嘉嘉,這回連喜來,你少耍態度。吃了飯,我好好和他嘮嘮。我聽說你爸爸和他嘮了,也沒嘮出個名堂來。你爸爸呀,就是工作、工作的,他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當指揮官用大炮打飛機行,別的可就不行了……”
“好,你放心……”嘉嘉說,“我行,我來打!”
馬春霞聽出了嘉嘉是在借題發揮,話裏有話,嗔怪說:“嘉嘉,你別給我胡說八道行不行,你倆這樣都互不讓勁兒,什麼時候是個頭呀……”她的口氣緩和了一些,她對嘉嘉是又氣又心疼,對小穎和連喜之間懷疑有事兒,又怕有事兒。她知道嘉嘉的悶脾氣,口口聲聲說連喜要是承認和小穎有事兒,隻要改了就不再追究,不再鬧,這不一定是實話。要是連喜和小穎有事兒,他真的在嘉嘉麵前認了賬,難說嘉嘉會怎麼樣。她實在不想讓姑娘和姑爺的關係再僵持下去,要借賈述生走了的機會,從今天開始,多和連喜嘮嘮。她也相信,連喜不管有沒有事,還是會高姿態去和嘉嘉親近的。左思右想覺得,要處理好他倆的關係,還得從連喜那裏打開突破口……
“丁零零……”
正在玩積木的小樺喊:“姥姥,電話!姥姥,電話!”
嘉嘉走過去接起了電話:“噢噢噢,好,我馬上去。”
“嘉嘉,”馬春霞搓著手上的麵屑兒問,“誰的電話?”
嘉嘉回答:“媽,學校老師找我有點兒急事兒,我去去就回。”
“哎呀,”馬春霞見嘉嘉洗手穿衣服,問,“天都大黑了,還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辦不行?!”
嘉嘉說:“媽,你不知道,事情急著呢,我去去就回。”
馬春霞說:“先別走,你給連喜打個電話,要是沒要緊的事兒,讓他快回來,和我一起包餃子。”
“你打吧。”嘉嘉說著開了門,“我去去就回來……”嘉嘉又說了一遍,“你打吧。”這句話讓馬春霞心裏很高興,說出時不像以前那麼生冷,心裏油然而生一絲快意,囑咐說:“快去快回呀。”
嘉嘉開門走了。小樺追到門口哭咧咧喊:“媽媽,你幹什麼去呀?我也去,我也去……”
馬春霞抱起小樺:“好孩子,聽姥姥話,姥姥給你包餃子吃,媽媽一會兒就回來。一會兒姥姥剁好餡子,你也幫姥姥包餃子,怎麼樣?”
小樺拍著巴掌說:“我也包餃子,幫姥姥包餃子,包餃子。”
馬春霞站在門口又大聲說:“嘉嘉,快去快回,方便的話去找一下連喜,要不,就打個電話!”她本來是可以給連喜打電話的,思量一下,還是讓嘉嘉打,嘉嘉打了,連喜來了,這就顯得融和了。
嘉嘉走出樓門口,一股冷風襲來,她打了個寒噤,朝樓山牆走去。一個人影走過來,前後瞧瞧,到了嘉嘉跟前,鬼頭鬼腦地悄悄說:“賈老師,小穎一個人在實驗室。”這人二十多歲,是原八家子村羅益友的小兒子,前幾年,倒賣糧食賠了錢,離了婚,混入了地痞流氓團夥,吃喝嫖賭,偷雞摸狗,無惡不作,被教養過兩年,剛回來沒幾個月。嘉嘉知道這人不地道,當時想找人跟蹤小穎獲得個信息,左想右想掂量不到合適人選。那天傍晚,她走出校門,正巧碰見羅小虎對麵走來了,就把收買信息的活兒推銷給了他。他滿口答應,嘉嘉推銷完又有些後悔,一再囑咐,我讓你發現後,告訴我個信兒,別的什麼也沒有,然後我給你錢。羅小虎鬼頭鬼腦地說,我知道,小穎忙,你會她不容易。其實,嘉嘉和小穎爭風吃醋大鬧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心想,我管你這那的,給我跑腿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