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朵白玉蘭。
那日他摘了花後,瞧著蘇若洵在他跟前,一時情不自禁,便輕輕的將那朵花戴在她發髻上。
別人都戴得那麼好看,她一定更好看。
他想著看過後再拿掉就是了,誰知才放上就被發現了。
他看她回頭,以為那幾日來的和平相處要毀於一旦了,可她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她是一杯由蜜釀成的毒酒。
就連不喜不嗔都讓他產生許多錯覺。
滿心希望,又清楚結局,這杯毒酒喝了就喝了。
待她轉過身時,他看見了她戴著花的樣子,果真要比別人好看,他想要把那朵花摘下來,又想既然她不生氣,那戴著又更好。
他沒想到之後他還能聽到她著急的找一朵幹了的玉蘭花的消息。
那是他給她戴上的花嗎?
她緊張嗎?是緊張那朵花,還是他?
既然要找,為何找到之後又扔了呢?
就像剛才,她是真的厭惡他在附近卻不現身的行為,還是為自己找個借口呢?
就像他一樣,明明能夠忍住不出現的,但是還是為自己找了個勸她回去休息是為她好的理由現身。
他自作多情了嗎?
大約又是了。
口不對心最是折磨人。
“其實…我與你也沒有很熟絡。”
一連三日,劉公子都開始覺得蘇若洵不對勁了,“你何必這麼照顧我呢?就算是為你傷的,那也是我自己爬上去的,你不必自責,更不必日日來照顧我啊。”
“反正我也沒事做。不過……”蘇若洵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說了,“是我照顧的不周到嗎?”
“不是因為這一層原因,隻是不好意思……”劉公子皺著眉頭,“不如你回去吧,我有一個丫鬟就夠了。”
“那好。”蘇若洵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真不留我?”
“真不用…怪不好意思的。”劉公子再次肯定,蘇若洵這才離開。
照顧一個大半時間都躺在床上的人真是無聊極了,隻能守著尚且不是難事,難得是他一睡著了,又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醒著時好歹還能說說話,若是睡過去了,坐在那儼然就是一種折磨。
睡過去了不會說話也不能說話,那若是醒了也不出聲呢?
蘇若洵歎了口氣,發覺好像很久都沒看見白煙了。
冬日都過去了啊……
原來都過去了,可她怎麼還留在原地連一點進步都沒有呢。
好難受啊。
回了房間,蘇若洵跟沒了力氣一樣,倒在床上,外衣都沒脫下就睡過去了。
醒來時,她懵懵懂懂的,腦子好像還停留在夢的最後一刻,人卻已經醒了。
真難受。
她大約是這個世上最猶豫不決的人了吧,狠不下心,又無法徹底柔情。
起身,坐到銅鏡前,原隻想梳梳頭,結果卻發現鏡匣旁放著一朵玉蘭,她一驚,隨後把花扔到地上,叫來丫鬟。
“誰放在這兒的!”蘇若洵大失常態,“誰準你們放在這兒的!拿出去!”
丫鬟都沒見過蘇若洵這副模樣,把花撿起來,手足無措的,“這…奴婢也不知這花是哪來的……”
蘇若洵頓時就冷靜下來了,想著自己剛才發脾氣的樣子,雙手捂著頭,長歎一聲,“對不住…我…你們先出去吧……”
“那這花?”丫鬟見蘇若洵變得這樣快,更不知是怎麼了。
“……放下吧。”
不過就是一朵花而已,再厲害也就是一朵花而已……
即使這花真是她給令以明戴上的那朵又如何?
風那麼大他又沒注意到,肯定掉了才是,這絕不會是那朵花……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真的好難受啊……
她到底該怎麼辦?她到底還能拿他怎麼辦?
她是想要報複他的,她想讓他知道她之前有多難受,所以她想趁著他還有愧時對他機器冷淡,她知道這樣會讓他更加愧疚。
可是漸漸的事情就超出她的想象了。
她原先是打算折磨他一陣子就離開的,她沒有打算糾纏這麼久的。
她是要離開他的,他喜歡的究竟是她這張與他心中所愛一樣的臉也好,現在漸漸變成喜歡她也罷,她都是要離開的。
她不敢信他了,萬一以後哪天他突然有了良心,來與她把他與之前那位蘇若洵的事都解釋清楚,她該怎麼辦?
是再信一次,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是怕了,她不想有那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