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塵被麵具遮著半張臉,但雙眼卻十分傳神:“真是抱歉,令冷坊主等了這麼久。是在下過失。那便這樣,今日在場者,若無要事的,就都留下來,待在下派人去酒樓定好酒菜招待各位。待咱們聽完冷坊主的曲子,也剛好去酒樓吃席,如何?”
在場也有不少富家子弟,知道墨塵先生許久未來鵑山,過的生活也不像富裕,聽後不大好意思。便道:“那真是多謝先生好意,令先生破費了。先生剛回鵑山,聽聞連住處也未定。不如我通融家父送一處宅子與您?”
這要是送,定然就不會是太差的,不然供著一位畫聖一位琴聖他也不好意思。在場者聽過之後有驚歎此人如此大手筆的,也有遺憾怎麼自己沒想到這樣與墨塵先生套近乎的。但君輕塵卻道:“若在下所記無錯,閣下可是四海錢莊的廖公子?”
“先生竟記得我?”那人大喜。他與父親雖沾著一身銅臭,卻都最是崇拜墨塵。二十年前父親遺憾墨塵先生消失卻沒能好好結交,而後十幾年他卻重新遇到了墨塵先生。周圍不少都是聽說過這位墨塵先生的事跡的,一度生怕墨塵先生再次消失之後又是十幾年杳無音信。不過這一次,墨塵先生回來的倒是早,還在這裏開了商鋪,他們自然要好好留住他,方便以後切磋詩詞書畫技藝。
君輕塵笑道:“廖公子風度翩翩,對在下的畫作尤為喜愛,還曾天價拍去一幅,在下自是記得深刻。隻不過,公子的禮物太過貴重,此番在下大概是要辜負公子好意了。”
也確實,倆人雖然互相知道,到底是不怎麼認識。這上來就要送房子,墨塵要是接受的話,這名號就不一定是要在外麵被傳成什麼樣了。
廖公子也發現了這個弊端,隻得摸了摸鼻頭,訕訕道:“那,我們先聽冷坊主奏曲吧。”
冷雪在一旁早就坐麻了腿,想到後者為勝的規矩卻是害了她。原本聽了華徵嫆的琴技,她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還在這坐了這麼久,聽他們說話聽得心煩意亂,此時哪還有心思比什麼曲。但既然來了,總不能被他們說做怯場,硬著頭皮也堅持演奏了一首自己拿手的曲子。
但還未彈到一半,她便停止了撥弄,將手放在琴弦上道:“我認輸。”
“這……”先前去請她的人站了出來,“冷坊主,這不好吧?”
在她後麵的女侍看不下去了,紛紛道:“你們這些人,趁著天音琴坊不如從前便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坊主!還算不算男人!怠慢了我們這麼久,我們坊主還賞臉演奏,你們都不體諒的!?”
“婷兒,住嘴。”冷雪側臉低喝,而後轉臉又道:“今日坐的久了,冷雪身子有些不適。但輸了便是輸了,按照之前的說法,這天音琴坊便交與墨夫人了。”
說罷,冷雪抬起手,身後女侍便上去扶,將她扶站起來,冷雪拱手道:“告辭。”
華徵嫆上前道:“等一等!”
冷雪站住。
“這次是我們怠慢了冷坊主,天音琴坊怎可這樣隨意就交給我這剛來鵑山的外人。”華徵嫆道,“本也沒聽見冷坊主親口迎戰,今日的比賽並不作數。這一次就當是我與先生初來乍到獻醜一番,大家看個熱鬧就好。至於天音琴坊,赫連生前確實托付過我來接管。不過絕不會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接手。至於之後如何,我們再細細去談。”
冷雪本是想以退為進,令華徵嫆冠上一個故意使詐奪去天音琴坊的名聲,計劃著若是華徵嫆著了她的道兒,她以後憑著冷家在鵑山的勢力怎麼也能將天音琴坊奪回來。而華徵嫆若是就此退卻,放棄了,那就更省事。
可沒想到,華徵嫆也以退為進了。今兒我就是和你比劃一下,往後咱再爭啊。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聽墨夫人的,咱們改日再談。”
身後有人高聲道:“墨夫人若是再與冷坊主鬥曲,可一定要叫上我啊!”
“還有我!還有我!”
“到時通知我,我替你們發告示擺擂啊!”
冷雪瞥了一眼站在墨塵軒裏的人們,朝華徵嫆微微一點頭,帶著女侍坐上馬車走了。
華徵嫆目送了她們一陣兒,轉身回了墨塵軒裏。君輕塵已經和一群人說好了一同去鵑山新興起的千和樓飯莊去擺宴,正準備過去。華徵嫆十分自然的去摟住了君輕塵的手臂,兩人走在前頭,身邊與身後都跟了不少青年才俊,一行人走在路上很是養眼,惹得不少人頭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