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哄著季雨脫下風衣，安排她乖乖地坐在餐椅上。等到齊鈺也落座之後，我輕聲說：“阿姨，季雨剛放學，估計也餓了，要不咱們邊吃邊等季崧？”
“好好，咱們先吃，不能讓小雨餓著了。”她說著，招呼了服務員過來，示意快點兒上菜。
不得不說，齊鈺真的是對這次飯局分外上心。
她點的菜都是清淡的，既適合季雨這種小朋友吃，也適合我這種孕婦吃。這家會所做菜的味道也是驚人，調味料放得極少，但是反而更能突顯出食材本身的鮮香。
吃了一會兒，齊鈺關切地問：“小夏，小雨，你們吃得慣吧？”
季雨邊鼓著小嘴吃，邊回答：“好吃，好吃。”
齊鈺滿意地點點頭，對著我慈愛地笑著說：“我專門安排後廚了，今天是少鹽少油，食材絕對新鮮健康，你肚子裏帶著孩子，大可以放心的吃。”
我抿嘴笑著：“謝謝阿姨。”
話音剛落，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得到允許之後，季崧推門而入。
我和季雨倒是沒怎麼吃驚，齊鈺卻猛地站了起來，衣角還帶翻了餐具，砰砰啪啪地響了幾聲。
我看到她眼中淚光閃爍，似是想開口，雙唇卻抖得說不出話來。
季崧看了她一眼，並沒有主動打招呼。反而走到我身邊，把手放在我肩頭，關切地問：“都還好麼？”
我覆上他的大手，淺笑著點點頭：“都好。”然後，我緩緩起身：“齊阿姨招待的很好。”
季雨也附和道：“奶奶點得菜兜好好吃！”
季崧寵溺地跟季雨笑了笑，然後才轉而望向齊鈺。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謝謝。”
“快快，快坐下吃飯。”齊鈺明顯是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不要謝謝，不要謝謝。快吃飯，忙了這麼一天了……”
聽著她的語氣和語調，我真的感覺她對季崧的關心、心疼是由心而發的。甚至，她的聲音還傳達出了她的愧疚和如履薄冰，我想，如果她是裝出來的，那真的足以拿到奧斯卡獎。
季崧坐在我旁邊。因為之前服務員已經把不需要的餐椅都撤了，所以季崧左手邊就是齊鈺。
席間，齊鈺多次找季崧說話，但都被他不冷不熱地擋了回去。齊鈺也隻能尷尬地笑笑，不再多言。
我知道，到了我要出場的時候了。
我拿餐巾輕輕擦了擦嘴，溫和地望向齊鈺：“阿姨，你回國之後住在哪裏？方便嗎？”
齊鈺剛被季崧的冷冽打擊過，我這樣閑話家常地跟她說話，她臉上的尷尬表情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我的感激。
“我，我住在希爾頓，”她答道，“那裏聽說也有兒童樂園，吃完飯要是想去的話，你們可以帶季雨過去玩。”
“謝謝阿姨，不過……”我故意停頓了下，“我們過去會不會不方便啊？”
“怎麼會不方便，我自己住在那裏的，沒有外人。”齊鈺說完，偷偷看了一眼季崧的反應。
我點點頭，然後拉了拉季崧的胳膊：“我們帶小雨過去玩會兒吧？”
那個不置可否。
齊鈺有些著急，補充道：“你放心，真的就我自己，沒有別人的，很方便，很方便。”
我又拉了拉季崧，季崧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齊鈺明顯是高興極了，眼眶都有些泛紅。
到了希爾頓之後，季崧陪著季雨玩，我和齊鈺坐在不遠處喝茶。
說話間，齊鈺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到我微微挺起的肚子上。
也是巧，小家夥在我肚子裏翻江倒海，我的肚子瞬間就鼓了一個包。我連忙用手去撫，然後看著齊鈺，笑著說：“他好調皮，天天在肚子裏不消停。”
齊鈺像是陷入了沉思，她低聲道：“我懷阿崧的時候，他可真是乖，都不怎麼動，別人都說一定是姑娘，隻有姑娘才會這麼老實。”
我心頭一動，當一個女人開始回憶往事的時候，就證明她的防線已經開始瓦解了。
我順著話頭說道：“季崧到現在也不愛說話，所以會有人覺得他冷冰冰的。其實他心裏什麼都有。”
這句話，其實是為了安慰齊鈺，向她證明季崧不理她並不是怨恨她，而隻是性格使然。齊鈺冰雪聰明，自然聽出我話裏的意思。
她輕輕拉起我的手，說：“小夏，你真是個貼心的好女人，也是個好媽媽。我……唉，我這一生，欠阿崧太多了，他就是怪我，我也能理解。”
“不會的，他隻是還沒有處理好自己的心情。”這句話是是實話，季崧的確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對待齊鈺這個生了他卻拋棄他的母親。
齊鈺歎了口氣：“也是老天爺的意思，生了阿崧之後，我竟然再也沒有懷過孕……”
我心裏咯噔一下，齊鈺這是要主動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