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找到賈延年的時候,是在長安城的最有名的醉月樓,據說醉月樓都是京城顯貴來的地方,一般人進不來。
醉月樓太大了,遠離長安城,青綠色的竹子搭建的房間,依山傍水,極為清雅宜人。
蘭澤請的客,賈延年付的賬,萱草抱著長劍一言不發地看著兩人,她怕自己一張口又說出喜歡賈公子之類的話,所以嘴巴如同被繡花針縫了似的。
“蘭先生,你大費周章地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請你吃飯?”賈延年看著蘭澤,蘭澤正埋頭吃千裏之外送來的黃河鯉,鮮美可口,入口即化。
“我一件私事,怡親王剛好去東南海域掃寇,你剛好也沒有什麼事兒,想找你幫忙!”蘭澤用手帕試了試唇,油油的櫻桃紅唇恰似新雨過後的桃花,嬌豔欲滴,看得賈公子晃了神,閃爍的目光移到了醉月樓窗前卷起的珠簾上。
萱草略帶疑問地嗯了一聲,蘭先生這話裏話外都是在說賈公子和怡親王有一腿,不能誣蔑她心中的傾國傾城賈公子。
蘭澤無視萱草的存在,繼續說道:“顧明川這次沒能去東南海域,也就是滬瀆一帶,賈公子知曉嗎?”
“顧明川怎麼了?”
“他前晚突然發瘋了,見東西就亂扔亂砸,特別害怕一種顏色,水墨色,據說看到這種顏色就說鬼來了!”
“那和蘭先生有什麼關係?據我所知,他可是蘭先生的死對頭,難道他瘋了蘭先生不開心嗎?”
賈延年跪坐在軟綿綿的墊子上,綢緞般的長發從肩頭慢慢地滑落下來,如同他雪白的孔雀氅,那是蕭展麒當太子時,西夏國送來的禮物,以西夏國珍稀孔雀初生細羽撚入天蠶冰絲織成,間或夾雜極細白金,織秀精妙,幾殆鬼工。
“我和他這個月十六大婚,還有五天時間我就成了未來的顧王府侍妾,”蘭澤恬淡地笑了,繼續說道:“我以後靠他養活,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賈延年突然心塞了一下,頓時無語,彌漫在這個鄰著青山碧水的房間內是他們之間滿腹的心事,這個奇女子怎麼可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或許,蘭先生顛簸流離過於疲憊,才選擇下嫁,隻是可惜了。
山間嘩嘩的流水宛若叮咚琴音。
房間內為附庸風雅,擺設了古箏,雖整理得幹淨,但久無人彈,琴音有些發澀,賈延年走到古箏前,調試了一下,輕輕一撥琴弦,素白的手指間流淌出一絲玄妙音律。
“賈公子是不是有什麼愁緒?”蘭澤低頭,提著裙擺站起身來,臨窗而立,望著霧氣繚繞的蔥蘢青山,淡淡地說道。
弦斷音落,賈公子抬起頭來,幽潭般的眸子望向蘭澤說道:“能不能不嫁給顧明川?”
“給個理由?”蘭澤未動,隻是望著窗外,霧氣漸漸籠罩上她的清透眸子。
“顧明川是天煞孤星命,大凶之相,蘭先生是水命,若是嫁過去,必定會相克,近些日子,據我所知,蘭先生最近住在顧王府,為了自身還請蘭先生不要住在顧王府了,聽聞顧明川的習武教師前些日子從石階上摔了下來,當場後腦出血死亡,一個習武教師根本不可能躲不過石階!”
賈公子給的理由很充分,天煞孤星命,符合大多數人觀點。
蘭澤淡淡地笑了說道:“沒有想到一向通透的賈公子也信這個,我去顧王府看過,習武教師有厥脫之症,很多人不知道,隻從表麵現象猜測,那日恰逢顧明川世襲爵位,北靜王大肆封賞,習武教師跟著顧明川多年,自然獲得的封賞很多,當晚就多喝了幾盞,習武教師的厥脫之症最不能見酒,演習結束,厥脫之症就爆發了,這種病爆發之後若無造詣高深的大夫,隻能一命嗚呼,所以說習武教師的死和天煞孤星的命格沒有關係,但是,奇怪的是,顧明川剛剛封了爵位就突然瘋了!”
賈公子語塞,隻是頗有深意地看著蘭澤。
蘭澤繼續說道:“顧明川這幾日早朝也不上,不關心朝堂之上誰和忠順王府走得近,甚至也不再關心和我的婚事。”
“蘭先生,你真要嫁給顧明川?”一旁憋不住的萱草終於發話了,和顧明川對著幹了這麼多日,蘭先生腦袋裏進水了?話裏話外都要嫁給顧明川。
“萱草!你還小!”蘭澤揉了揉萱草的腦袋,這個聽風就是雨的丫頭總是較真兒。
一聽蘭澤這麼說萱草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撅著嘴巴說道:“蘭先生,萱草不小了,你說是不是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