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子笑而不語,絲毫不被這種插科打諢給打斷思路,繼續圍繞顧明川瘋了一事討論,說道:“顧明川怕水墨色,以前從沒有聽說過他怕這種顏色,是不是這種顏色帶有暗示性?”
“是的,他隻恐懼這一種顏色,隻要看見水墨色就像瘋了似的抓狂!”
“那你找我讓我幫你什麼?”賈延年波瀾不驚,眼前的精美食物一筷未動,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敢,隻是輕輕地喝著貼身丫頭送過來的茶飲。
蘭澤目光掠過賈延年的杯盞,心裏越發吃驚他的生活習慣,他喝七步斷腸草也就算了,現在連茶飲也是專人供奉的。
“賈公子,你對這件事如何看?”蘭澤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之後,直接發問賈延年。
“顧王爺走到今天這一步,雖然是祖上蔭蔽,但也是踩著眾人的肩頭一步步走上去的,比如程振楠,這麼多日子樹敵無數,我想會不會遭到對手的報複?”
蘭澤坐在他麵前,衣著樸素淡雅,雖說住在顧王府,顧明川也沒少給她銀子,她偏偏不喜好奢侈之風,頭上幾乎沒有什麼妝飾,隻有一隻木釵斜斜地插過雲鬢,衣著也是簡單大方,宛若新雨過後白潤細膩的玉蘭花瓣。
賈公子的猜測入情入理,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想,萱草也早這麼說過。
“顧明川出行,必然會帶很多高手隨從,官職越大隨從越多,這不是排場,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如果疏於防範,難免會有人暗中下黑手,就算是吃的食物中,怕也是提前用銀器測試過,連衣物也必須是信得過的侍從手洗,他這麼周密的防範以為會萬無一失,等他重視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第一,他不知道到底誰是敵人,從哪裏下的黑手,第二,他不知道奶媽和習武教師到底死於他殺還是自殺。”蘭澤淡淡地分析說道。
“奶媽也死了?”萱草和賈延年大吃一驚,他們隻知道習武教師死了,奶媽死?這可沒有聽說過,消息封鎖得這麼死?
“是的,這件事我也是偶然間聽說的,為了不影響顧王府的聲譽,這件事府內的人都封了口,如果外傳必定要受到責罰的!”
蘭澤想起了那日,從柳婉婉的門前經過,柳婉婉在對府內的丫鬟仆人集議,蘭澤主仆自然被當成了外人,不能參與這種集議。顧王爺的奶媽是王府內德高望重,顧明川母親走得早,他一直把她當成娘親對待,各種待遇一應不少,但就是這麼重要的人物在前天早上突然就死了,死的很安靜,奶娘一向身體康健,這種死法很是蹊蹺。
“怎麼個蹊蹺之法?”賈公子緩緩站起身來,這些年來除了蕭展麒,再無他人能這麼酣暢淋漓地聊天了,不得不說蘭先生是大齊百年難遇的奇女子,論氣度、智慧非常人能比,論謀略更勝當今國師一籌。
“我去看過奶媽和習武教師的屍體,這兩屍體尚未掩埋還在臨時搭建的靈棚裏,屍體被蓋了白布,那晚我趁人不被,偷偷地溜了過去,掀開了白布,這兩具屍體表麵上沒有什麼區別,但在不注意的地方,我發現衣服上有斑斑水墨色,痕跡已經幹了,似乎也被人刻意水洗過,但是墨汁不容易洗幹淨。”蘭澤來來回回地走著。
“那麼說,你懷疑奶媽和習武教師死因不是那麼簡單,而是和水墨色有關係?是有人刻意為之?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這個線索,你為何還要找我來說,我並沒幫到你什麼!”賈延年無奈地笑了,這不是找自己幫忙,而是找自己傾訴?
“你說的對,顧明川似乎嚇得太厲害了,他藏起來了!”蘭澤不自覺地又啃起來手背。
賈延年心頭一痛,江藝宸的模樣在蘭澤臉上晃了晃,無法重疊的兩個人影,令他的眼神逐漸暗淡而來下來,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藏到了哪裏?”賈延年恍然之後,愣愣地問道。
“招提寺!”
萱草噗地笑了!手指纏繞著額前飄落的頭發,說道:“那也算是隱秘的藏身之所?”
招提寺是大齊成立之初建立的,與魏太武帝建造的招提寺一脈相承,招提是梵語,四方之意。謂四方之僧為招提僧,四方僧之住處為招提僧坊。
因為是皇家寺院,這些年香火格外旺盛,更有不少人住在寺廟之內清修,來這種地方藏匿?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