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譙樓打罷三更鼓,一道身影毫無聲息地落到安心院的屋頂,又一道頎長身影尾隨其後,悄悄藏身至屋簷陰影處。屋頂的那道身影掀開屋瓦略作停頓,踩著夜風而去。屋簷處的那人自廊簷上倒掛金鉤,一個跟鬥自窗戶躍入外室,落地時,可以躲開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無雙。
此時,安心院的仆役都已安歇,院門口守夜的下人也在昏昏欲睡,一身夜行衣的少年略辨方向,舉步往內室走去。
一腳才踏進內室,夜行衣少年驚覺門後有人,伸手摸上自己的腰際,正欲拔刀,隻聽得對方輕笑一聲,“安心院竟如此熱鬧。”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夜行衣少年右手一頓,已錯失先機。亮晶晶的劍刃已經貼近他的脖頸,寒意逼人。
“閣下夜探香閨,非君子所為。”夜行衣少年刻意壓低聲音,讓人聽不出他原來的聲線。
“你難道是君子。”背後的人輕笑一聲。
夜行衣少年微微側頭,想看清背後那人的麵容。那把劍刃卻直直地在他的脖頸處割出一道血痕,“別回頭呀。捅破這層窗戶紙日後見麵是要尷尬的。”
他是猜到自己是誰還是在故弄玄虛?周旭澤的頭正了回去,“你來安心院有何目的?”
身後的人沒有吭聲,周旭澤悄悄地動了動左手。
“那要看北冀王爺的目的是什麼了。”身後的人刻意加強語氣,“刀劍無眼,北冀王爺還是不要亂動得好。”
果然認出他來了,南玄還有這等高人。周旭澤心中大駭,雙手高舉以此示弱,“我今夜來探楊小姐,她病了一個月,楊府謝絕訪客,小王惦念,隻好——”
“北冀王爺如此惦念楊三小姐,想必與楊三小姐感情甚篤。”
“不可亂說,小王與楊三小姐不過是幾麵之緣……”
“你故意這般大聲是要引得外頭那丫頭前來?兩男一女獨處一室,北冀王爺作為朋友,不該害她閨譽受損吧。”
“……自然。”周旭澤借著跳躍的燭火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福安的閨閣布局。
“既然如此,北冀王爺就同我一道走吧。”
“可我還未與楊三小姐敘舊。” 他在找,找一個能夠掰回劣勢的契機。不得不說,楊福安的審美真是讓人不敢苟同,好好的一個屋子,居然被裝飾得金碧輝煌,金光閃閃,令人不敢直視。
不過,這麼多的金器銀器,周旭澤垂眸看了一眼青石地磚,他有機會。
一聲嗤笑自身後傳來,“楊小姐若是有知覺豈容你我二人夜闖香閨,人你看到了,剩下半口氣。不過是幾麵之緣,何來敘舊一說。”
周旭澤伸腳一拌,鏤空雕花的金花盆順勢往地上一倒,就等倒地發聲了!
可他身後的人動作更快,一個墨綠色的東西呼嘯而出,厚厚的簾幔重重落在花瓶周遭,有了簾幔的緩衝,金花瓶悶悶地倒地,發出的聲響還不如瓷器碰撞響。
“北冀王爺罔顧我的示好,讓我很為難啊。”話裏帶笑,但周旭澤明顯感到一股煞氣凝聚在空氣裏,不由分說,脖頸上的劍刃一橫,周旭澤隻覺得渾身若綿無力,下一瞬那人揪住他的肩膀,將他倒掛在肩上一同越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