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磨磨蹭蹭地用過晚餐之後,就是福安最痛苦的時刻。
一碗濃稠發黑的十全大補湯端到她的麵前,好在,她有同甘共苦的“病友”,兩人碰了碰藥碗,大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之後,閉眼仰頭一口悶。在端藥太監的麵無表情之下,兩位“病友”互相投喂了一顆蜜餞,大力地摟抱在一起,臉貼臉地衝著端藥太監露出最真摯的笑容。
“請王爺王妃沐浴更衣,禦醫推算,今夜戌時三刻行房最有助於王妃受孕。”端藥太監一走,兩個嬤嬤踏著矯健端莊的步子走到兩人麵前。
這回兩人如同八爪魚一般糾纏在一起,兩位嬤嬤力大無窮,輕而易舉地將相擁一起的難兄難妹分開,分別壓著去泡了藥浴。熏洗得香噴噴後,福安自覺穿上薄如蟬翼的紗衣和肚兜端坐到花開富貴拔布床的床沿上,嬤嬤掃了一眼福安的不雅坐姿後,遞過去一本畫冊。
“嬤嬤啊,這個昨兒不是看過了。”福安瞄了一眼上頭的圖案不由麵紅耳赤。
“這本的幾個姿勢有利於王妃早日懷上世子。”嬤嬤的遞出畫冊的手並未縮回。
福安的手倏忽握緊,一把搶過嬤嬤手中的畫冊,用輕薄的袖口壓在腿上,麵上掠過幾分猙獰,呐呐地道,“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嬤嬤頷首,遞給福安一個知道就好的眼神。
福安胡亂地翻看了幾眼,另一嬤嬤簇擁著隻著月白中衣的賀臨春往屋內走來,福安將手中的畫冊一丟,快步迎了上去,一臉諂媚地擠走嬤嬤的位置,“王爺,您回來了。勞累一天了,臣妾替你捏捏肩膀。”
兩個嬤嬤看了看計時的鏤刻,“戌時三刻最適合王妃受孕,請王爺王妃務必努力。”
“是是是,我們一定努力。”說著,兩人又一次摟抱在一起,兩人皆是深吸一口氣往後一仰,然後狠狠地往前伸長脖子,唇畔重重相貼,擠得對方的鼻子都變了形,兩人的頭還配合地左右扭了扭。
嬤嬤們見她們倆人閉緊雙目,作享受狀,心中嘀咕著,這可能是王爺王妃的特殊癖好吧。賀臨春半垂眼瞼,覷看兩個嬤嬤退了回去,膠黏的唇畔依舊未分開,根據他們的經驗,嬤嬤一定會去而複返。
果然,賀臨春瞄見門簾後有雙偷窺的眼睛,賀臨春還特意調轉個方向讓福安也看個明白,省的她到時候誣陷自己。在聽到門外哢嚓一聲的落鎖後,兩人默契地彈跳分開,手背抹唇。演的次數多了,連該有的尷尬都省了。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福安的視線自床上的秘戲圖移到賀臨春的麵上,看到他檀唇因她的蹂躪顯得更為紅豔,那雙桃花眼時不時地往自己身上招呼,福安抖了抖床單披在身上打了個結,順手將秘戲圖往床底下一扔。
“我也深受其害。”滿園春色被關住,賀臨春有些可惜地坐在圓凳上,想伸手斟茶,剛拿到茶壺柄,又燙手似的縮開,他寧願渴死也不敢再喝屋裏的茶水,“我長這麼大,還沒遭到如此逼迫。說來,都怪太傅!”
“我爺爺……”提到楊澈,福安立刻蔫了。說起來,他們被陛下逼迫生子,陛下隻是從犯,她爺爺是主謀。
誰讓,他們大意了,在楊澈表露了想抱玄孫的心願後,他們全程無視。於是,一個求孫心切的老人雙眸垂淚地跑到南玄帝跟前訴苦。
南玄帝最講究尊師重道,當初當太子的時候楊澈訓他跟訓兒子似的,當了皇帝之後,太傅不改初心,依舊以平常心待他訓他,他感念太傅的好。是以急太傅所急,愁太傅所愁。太傅紅著眼眶進宮,那是天塌下來的事,一聽太傅開口,南玄帝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不就是急著想抱玄孫嗎,福安指望不上不是府上還有個訂了親的楊思歡嗎,當天南玄帝招來李相敲打一番,李家原本還擔心和楊家的婚事時不時吹了,這回,陛下的訓話仿佛一個天大的餡餅砸來,李相挨了訓反倒屁顛屁顛地出了宮,翌日就差人去楊府商量婚期,三媒六聘早已走過,就差大紅花轎臨門,李相找欽天監算了個最近的日子,沒幾天就上門迎了新娘走了。動作迅猛地好似奉子成婚一般。
氣得楊澈又一次紅眼眶地進宮,禦書房外的執事太監們隻聽到啪啪地兩聲悶響,然後是一陣沉默,接著南玄帝金口一開,禦醫館的首席禦醫領著一幹同僚浩浩蕩蕩地奔赴嘉碩王府。
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嘉碩王府的哪個主子害了什麼了不得的病,嘉碩王府攏共就倆主子,也不知是誰害了病。圍觀百姓紛紛猜測,大概是惡霸夫妻針尖對麥芒,互相傷害了吧,兩人閉府不出都能在京都的閑話圈裏被人提及,時不時被嚼幾舌頭。南玄接下來的幾十年,華發垂髫都能吟上幾句,南玄八卦哪家強,東街妙子胡同巷。東街的妙子胡同,整條街都是嘉碩王府的所在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