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悅可是她的親妹子,她把福安的真實身份告訴了賀臨春就不會瞞著自己。賀臨春拿來當人情透露給古承山的那點消息還不都是東泠密探費盡心機得來的,就是琳琅的那份口供,也是多虧了她派去的審訊高手才能讓她道出實情。
要她說,古承山能夠再見親生女兒,全靠她、全是她的功勞好嘛。
不過她也怕此時透露實情會嚇著鳳沂和鳳沂肚子裏的小金孫。不然,她腦子有病啊,將國家大事托給六皇弟顧宜豐,那些大臣們十有八九都去過一響貪歡,她真怕那些大臣上早朝會被嚇出病然後又被宜豐的美色誘惑住……
扯遠了,她放著堂堂東泠女皇不做,屈就到嘉碩王府當個使喚婆子,還不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爭取多在女兒麵前刷點存在感,好讓女兒接受起來更容易些。
古承山每次到王府都為了能夠和福安多相處,她是欣慰又吃味,就一直避著沒見他。雖說兩人當初愛得轟轟烈烈,可畢竟當時可以打著年輕氣盛的幌子,現在都到了做外公外婆的年紀了,再談情說愛,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平時作風大膽的顧宜璨在麵對古承山反倒有些畏手畏腳起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福安就是個傻子也能聯想到什麼,她故意一板臉,說自己什麼都知道了,平時精明得成精的三個人居然被蒙混過去,一下子就把實情給交代了。
福安激動地動了胎氣,孩子提前發動了。
產房外頭就出現了混亂場麵。三人互相推諉責任,鬧得不可開交。
得知消息的楊澈匆匆趕來,劈頭蓋臉地地將賀臨春一通教育,連帶著含沙射影了古承山和顧宜璨。
可憐平日趾高氣揚的賀臨春,不怒而威的古承山和一國之君的顧宜璨被楊澈教育地灰頭土臉的,還不敢出聲反駁。
沒辦法,天下聖儒就是這麼有氣勢,而他們三個,確實是高估了福安的承受能力。
通風報信的賀君易則是趴在牆頭看熱鬧,歸一則在不遠處放風,沒辦法,他怕旁人瞧見自家主子如此不顧形象地聽牆角,會在陛下麵前參太子一本。
好在,折騰了一天一夜,母子均安。
一直到登登滿月,賀臨春大擺流水宴宴請文武百官,客人未至,尤成告訴賀臨春,王妃和世子不見了。賀臨春拍碎了一張上好紫檀木桌,這事,除了他不靠譜的嶽父嶽母就不會再有旁人了。
賀臨春殺到將軍府。
果然,將軍府裏張燈結彩地在辦滿月酒。明明是他兒子,憑什麼滿月酒要在將軍府辦!當初古承山提出這個主意他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可誰知他這個為老不尊的嶽父居然給他來陰的。
鐵棍甚至不迎他入府,還帶他看貼在門上的告示,嘉碩王爺不得入內。
這擺明就是針對他!
自家兒滿月,他這個當爹的怎麼可以不出席,賀臨春不顧阻攔翻牆而入,冠冕堂皇地出現在將軍府的宴會上。
原本還在糾結去王府還是將軍府的文武百官一直井然有序地等在分岔路口,消息傳來,眾人長籲一口氣,朝左拐向將軍府。
賀臨春對自己宴請的客人出現在將軍府絲毫不在意,他麵帶笑意和賓客們推杯換盞,儼然把將軍府當成了他自家後院。論臉皮厚,他賀臨春從沒輸過。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古承山就和賀臨春交起手來。兩人功夫都不弱,場麵很有看頭,福安瞧天色還早,居然呼朋引伴,甚至坐莊開了賭局。
當初的狐朋狗友都下注地差不多了,福安重重地咳嗽一聲,打得難舍難分的倆人立刻彈跳分開,一左一右地來到福安身旁,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彌漫在他們周身的殺氣都是他們的幻覺。打到半途收手,沒一個人猜中結局,莊家通殺。
福安攬下所有銀子端茶送客。
關上門,就該商量自家人的事了。
古承山和顧宜璨覺得自己虧欠女兒甚多,於是各種內疚後悔化為愛女之心開始泛濫。他們覺得福安投胎成了他們的女兒,前半生飽受責難,這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啊,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賀臨春是個什麼樣的人。顧宜璨趁著福安坐月子的這段時間,旁敲側擊了鳳沂和賀臨春的種種,再捕風捉影京都街頭巷尾的一首民謠:文能撫琴驚四座,武能揮刀訓眾姬,進可提筆糾帝錯,退可斂財迎平妻,上能屋頂揭磚瓦,下能聚眾賽蛐蛐……試問惡女哪家強,廟子街尾宅姓楊。
顧宜璨隻得出一個結論:賀臨春配不上自家閨女。
瞧瞧她可憐的閨女,為了能在王府後宅爭地一席之地,居然鬥智鬥勇用上了十八般武藝,還被不明事理的百姓們當成惡女,變成民謠口口相傳。和許琇瑩傳謠言在前,還時不時在花樓流連忘返,還有成親這種大事居然都是讓侄子代娶!誠意呢?真心呢?她可憐的鳳沂啊,本該是萬人之上的命,顧宜璨越說越氣,掄起掃帚就把賀臨春掃地出門了。這等女婿,不要也罷。
顧宜璨自打福安生產後就賴在她身邊不走了,女兒在哪她在哪,變成了個十二時辰隨叫隨到的孝女。國家大事?見鬼去吧。
當夜,賀臨春就來古承山的書房堵人了。
沒道理他孤家寡人,老丈人紅袖添香舉案齊眉啊。
於是,賀臨春涼涼地說起自己是怎麼幫某人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幫古承山推波助瀾抱得美人歸,要不是他,他至今都不知顧宜璨來了南玄。賀臨春聲情並茂,說得娓娓動聽,同時表示他對古承山過河拆橋的行徑嗤之以鼻,最後他表明,要把這故事出書,讓說書人在各大酒樓茶樓反複唱誦,直到傳出國門,傳到某人耳朵裏為止。
威脅之意,不勝言表。
古承山古銅色的老臉一窘。論拳頭他在行,論口才他認輸。於是有些理虧的他肩負重任地去給顧宜璨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