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一千兩銀子?”
“不錯,借我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對餘富貴來說是筆天文數字,但對於百裏芷這樣高貴的人來說不過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百裏芷不確定的再次問道:“你不是說不會堵上自己的性命麼,卻隻要借一千兩銀子?”
餘富貴收回目光,看向百裏芷,語氣從容的說道:“一千兩銀子,對你來說不值一提,但對我來說重逾性命。正是因為這一千兩銀子,我才能在說出某些致命的東西後,離開這危險之地,得以保命。”
百裏芷想也不想的答應道:“好,我答應了。現在你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了吧?”
餘富貴淡淡一笑,更加從容的搖頭道:“我的話,還沒說完。”
百裏芷頓時為之氣結,卻也顧不得計較他這無比放肆的態度,急忙問道:“你還有什麼條件,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餘富貴笑道:“芷小姐不必生氣,我直接告訴你吧。一千兩銀子是我贖身的錢,待我成為自由身,能離開這裏之時,自然會將我知道的和我推測出來東西全都告訴你。你借我一千兩,隻能算做人情,你還需要用另外一千兩,來購買我自己推測出的東西。”
百裏芷氣惱道:“你直接要兩千兩或者五千兩,隻要不過分,隨便多少都行,何必這麼麻煩?”
餘富貴笑容恬淡,回望莊園方向,鄭重道:“我的所有推測隻值一千兩,至於我現在知道而且已經告訴你的消息,隻是人情,不值銀錢。所以我跟你做的交易是:用人情借一千兩,用我的推測賣一千兩,共兩千兩。有些東西,是有自身價值的,給的多了或者少了,都是對它們的不尊重。至於你信不信我的推測價值千兩,那就要你賭上一賭了。”
百裏芷氣惱之下又偏沒有辦法直接撬開這家奴的嘴,隱隱感覺這場談話在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道。
起初本是她想脅迫這家奴坦白所有事情,現在卻變成了那家奴脅迫她用銀子來交易。
二人尊卑之別的主奴身份也早就被那膽大妄為的家奴化解於無形,言談之中竟是用平等的語氣在與她說話,甚至那從容淡定的氣勢反而壓了她這主人一頭,讓她陷入了被動。
聽著少年那沉穩中透著瀟灑的侃侃語氣,竟讓她覺得自己麵對的仿佛不是個十四歲的家奴,而是一個智珠在握年過花甲的智者。
而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隻是因為那狡詐如狐的家奴猜準了她的情形和心思。
最後,她隻得妥協道:“好,既然你堅持這樣,天黑之前,我會給你帶來兩千兩銀子。你等著,隻希望到時你真能說出有用的東西,否則,兩千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要你有命花。”
說完,百裏芷便冷冷轉身往回走。
這場交談她無疑已經落敗,銀錢是小事,不值一提,她在意的是兩人意誌上的交鋒,她竟再次輸了個徹底,她再也沒有心情留在此地看那瘸子家奴的醜惡嘴臉。
餘富貴轉身對著百裏芷的背影叫道:“芷小姐,我保證我說的對你有用,但真相往往是人們最不想看到的,到時你可別耍賴來找我討回銀子。”
百裏芷腳下微微一頓,嬌軀微顫,兩隻秀拳握的指節發白,她極力壓製自己想要轉身去殺了那瘸子的衝動,一言不發的加快了腳步離去。
餘富貴獨自一人站在燕河邊,沒有旁人在側,他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身上那股從容斂去,露出了充滿生機的蓬勃朝氣,他滿臉的興奮之色,最艱難的銀子有了著落,生平願望即將實現,自由在望,他怎麼能不激動?即便他城府再深,終究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郎啊。
隻不過,強大的意誌讓他依然死死的壓抑著自己的興奮,不使自己得意忘形。
雖然贖身有望,但他知道了百裏世家那麼多陰私,甚至他即將對百裏芷說出的真相也絕對是百裏世家的隱秘,一個贖了身的外人知道了這麼關於百裏世家的秘密,百裏芷怎麼可能容他活下去?
可即便知道這是一場自由和生死的賭博,餘富貴卻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自由,因為他對自由的渴望早已超越了一切,甚至他的生命。
當然,他也不會蠢到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他已經知道了百裏芷在這柳蒲城的行動是見不得光的,隻要自己能活著離開柳蒲,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便一定還有機會擺脫百裏芷的滅口殺機,有很大的機會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