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煙看著她的神色,心髒猛烈地疼痛。是她毀了眼前這個女子一生的幸福。她有什麼資格前來探望,可是她舍不得,她多麼想再一次撲到這個熟悉的懷抱裏,隻是為什麼如今他的懷抱是冷的。是不愛了麼?還是,愛的太深了。
所以,才舍不得放手。才要為你打造一座千年寒冰的宮殿,求留住你傾世美好的容顏,留住你殘存的笑意,留住你,也留住我再也回不去的昨天。
霍南煙望著棺中的霍雲朝,緩緩開口問道:“嫂嫂,你該恨我!”
書映雲一驚,猛然轉頭望向她,雙唇止不住地顫抖,半晌方才開口說出話來,她說:“你叫我什麼?”
霍南煙迎上她的目光,語氣中的堅定,是那麼的決然:“嫂嫂。”
“嫂嫂,嫂嫂。”書映雲低下頭,自顧自地念著這個稱呼,眼角的淚水瞬間滑落下來。然後她望著棺中的霍雲朝笑著開口道:“公子,你聽到了麼,連你的妹妹都已承認我,你還要往哪裏逃。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別想從我的眼前逃走。我會跟著你,永遠都不會放手。”
霍南煙看著她臉上如此單純的幸福,便因了自己那兩個字的稱呼,便能讓她如此幸福。原來,她竟是愛的這般深刻。
她輕輕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淚水,緩緩開口道:“我從前是那麼的霸道,決不允許任何人同我分享哥哥,哪怕隻是一丁點的注意力,都不允許。所以哥哥一直是我一個人的,我以為,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我更加愛他。”霍南煙邊說,邊緩步走到書映雲麵前,“如今,依舊是我的自私,我想要用這個稱呼來束縛住你,讓你永遠這樣愛著他,永永遠遠地這樣愛著他,這樣他才不會覺得寂寞。我一個人的愛,已經不夠為他取暖了啊。”
書映雲緩緩點頭:“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霍南煙握住她的手:“謝謝你願意原諒我。”
便是兩個女子之間的默契,對於同一個男子的牽掛與不舍,終於成為了維係兩個人的紐帶,使她們再不能彼此仇視,因為有同樣的目標。
“王上有旨,追封霍氏公子霍雲朝為南煜第一護國公,賜霍氏萬畝良田,千兩黃金,百匹絲帛,十箱珠寶,外加行宮一處。欽此!”
響亮的宣旨聲,在殿外響起,霍南煙轉頭望向書映雲,道:“嫂嫂,我去去便回。”書映雲也不阻攔,隻點了點頭。
霍南煙邁出冰屋,上前一步將聖旨接過,傳旨公公還來不及奉承,便見霍南煙忽然將手中聖旨撕成了兩半。然後,便將這碎了的聖旨重新交還到傳旨公公的手中,冷聲道:“告訴你們王上,我哥哥一生潔淨,萬不要讓官場沾汙了他的名譽,這不是我們想要的。”言罷,便轉身而去,留下身後一眾人恐慌萬分。
正陽殿內。
“她便是這麼說的?”慕連城並沒有望向殿前跪著的傳旨太監,語氣也沒有太大的波瀾。可下麵跪著的人心裏哪有那麼輕鬆。
“回王上,確是如此。”
慕連城聞言,半晌方才開口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太監聞言,如蒙大赦,趕忙福身謝了恩,快步退了出去。
空曠的大殿,隻剩下慕連城一個人,他握緊了拳頭,目光裏盡是不甘。
為什麼?
你究竟還想讓我怎麼做呢?
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與你的那句“不如他”相抗衡,可是如今我已有足夠的能力給你一切,你究竟什麼不滿足呢?
便是你不要,我也一定要給!
翌日,朝堂上。慕連城下旨,擇日迎娶霍南煙為南煜王後。此語一出,滿朝嘩然。原東陵禮部尚書楊隆,如今已歸順南煜,仍襲原職。驚聞慕連城此言,立即上前一步高聲道:“王上不可!”
慕連城抬起頭並未望向他,反而是將目光掃過朝堂之上,自滿朝文武臉上掠過,聲音堅定而不容置疑:“朕並非是征得眾愛卿的許可,或者眾愛卿覺得,朕的決定是需要你們許可的麼?”
語調雖平緩,但言辭間的意思,卻很明確。
楊隆還想開口說什麼,終究沒敢繼續衝撞,重新退回了原位。
眾臣在議論紛紛中退了朝,新任總管太監蘇寧海趕忙上前請示:“王上,是回禦書房麼?”
慕連城望向殿外,緩緩起身:“不,去鳳闕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