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淼和冉婷婷是什麼時候離開二姨父的農家樂的我不知道。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走出屋子,農家樂裏已經來了幾桌客人。兵兵娃正打燃他的那輛長安麵包車要到集鎮上去買菜。見我出來,就朝我喊:“財貴,跟我一起去買菜。”
我沒理兵兵娃,而是朝正領著幾個服務員在理菜的二姨問:二姨,我的兩個同學呢?
二姨看了我一眼,說:“早走了。”
我說怎麼不叫我?
二姨說:“你睡得跟死豬似的,我怎麼叫你?你還是跟你二姨夫買菜去吧。
我拿出手機要給肖淼打電話。二姨卻說:“你的那個同學叫你以後不要給她打電話了。”
我捏著電話愣了一下,將手機裝褲兜裏,然後就上了兵兵娃的麵包車。
兵兵娃似笑非笑地斜瞟了我一眼,說:“失戀了?”
我沒理會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兵兵娃進擋起步,又騰出右手,從儀表台上拿過一盒香煙,遞到我麵前。
我不明白兵兵娃葫蘆裏買的是什麼藥。以前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友好的態度對我的。我有點愣了。
見我遲疑著不接香煙,說:“在老子麵前裝什麼裝?這是你那個暴發戶老子昨晚上的煙。”
於是我順手從煙盒裏抽一根,兵兵娃卻說:“全拿去。”
我拿過手,順便又抽一個遞兵兵娃跟前。兵兵娃順嘴就叼在嘴上。我又用點煙器給他點上。
整個過程我都是用很冷的眼神審視著兵兵娃的。這家夥今天的態度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有點猝不及防的感覺。我覺得這家夥對我友好得有點過頭了,這就意味著其中一定隱藏著某種陰謀。
路上,兵兵娃說:“給你姨父說說你是怎麼把你的那個女同學傷得那麼重的。”
我本來是打算不和兵兵娃說話的,隻當坐他的麵包車出去散散心。可是衝著他給了我一包煙的份上,我還是開始搭理他了,說,我和你之間有代溝,說你也不會懂的。
兵兵娃卻說:“操!你還和老子拽上了。別以為談了個把戀愛傷了個把女孩就了不起了,老子以前也是辣手摧花的。”
我冷笑了一下,說,這話你敢在我二姨麵前說麼?
兵兵娃卻笑了。他居然伸手薅了薅我的頭發。他對我的友好似乎又深了一層。可我並不領他的情,說,你別想用這樣的方法套我的話。我是什麼也不會跟你們說的。昨晚上你是和二姨商量好的吧?讓你來當臥底了?
兵兵娃對我的話始終不生氣,他今天也許是鐵了心要和我套近乎了,還是和顏悅色地說:“你小子怎麼一點男人的肚量都沒有?你看我像是臥底的嗎?再說,你二姨要在你身邊安排臥底的話,怎麼也不會選上我吧?真要是想在你身邊安排臥底,我們家的那個小太妹不是最好的人選麼?再說,你有什麼實力需要我們在你身邊安排臥底的?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我沒想到這兵兵娃說起話來還有點牙尖嘴利的尖銳,看他的眼神也就有點遲疑了。
兵兵娃說著話的時候又瞟了我一眼,我感覺這家夥的眼神依舊隱藏著某種陰謀的成份,還是不敢對他掉以輕心。因為這家夥用這種和風細雨的方式和我說話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我不得不防。
於是我依舊冷冷的不說話,抽煙。
兵兵娃見我還是一副不冷不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又說:“怎麼?今天姨父用這麼好的態度和你說話你還不習慣了?還犯疑糊了。”
見兵兵娃的確是有想和我說話的企圖,於是我才從副駕駛上欠了一下身,說:“娟子還有幾天放假?”
“考完試就放假。”
我嘟嚕一句:等於沒說。
兵兵娃邊開車邊說:“財貴,你小子可這能折騰的。還沒踏入社會呢,你就開始瞎折騰了。你這麼瞎折騰一氣,究竟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我說我還不需要心理輔導呢。你心理輔導還不夠格呢。
兵兵娃說:“我日你先人!老子是真心實意地想和你交流一下。你狗日的咋油鹽不進?你在老子麵前耍個性,有意思麼?”
我說我說了我們有代溝的。
兵兵娃突然一腳急刹車,我身子就像子彈似的差點從擋風玻璃彈出去。額頭已經撞在擋風玻璃上了。
我朝兵兵娃怒道,你神經病啊?
兵兵娃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蠕動著腮幫子說:“給老子滾下去!”
這家夥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剛才他那麼和風細雨地對我的說話果然是裝出來的。我覺得我簡直是聰明絕頂了。
於是我朝兵兵娃冷笑了一下,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兵兵娃卻又突然深踩了油門,麵包車箭一般地往前衝了出去,我的身子急速地往後麵一倒。
我朝兵兵娃大聲吼道,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