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兵兵娃開上他的那輛破爛的麵包車載著我們去了濟世醫院。楚城的病房裏居然沒有了楚城的身影。他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麵容癡呆的老年患者,一個護士正在給他掛點滴。
我問小護士原先這張病床上的人呢。
護士冷冷地說上午就被幾個人接走了。
我和楊飛黑三都傻眼了。
我說是什麼樣的人把他接走的。
護士看了我們仨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和你們差不多,都是半大不小的人。
我們三人對望了一眼,覺得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楊飛和黑三顯然沒有了主意。
我說了一聲走就走出了病房。
楊飛和黑三跟著出來。黑三顯得有點焦急地問:“老三,咋辦?楚城會不會已經被坤仔的手下控製起來了。”
我沒理會黑三,掏出手機撥楚城的電話。還是關機。又撥滿仔的,依舊欠費。
走到樓梯口,我突然停住了,說,我們從醫院的後門走。
楊飛和黑三都說為什麼。
我說兵兵娃還在麵包車裏等著我們呢。
楊飛和黑三恍然大悟。
於是我們轉身往走廊的另一端走。沒走幾步,卻看見兵兵娃在前麵的不遠處抱著膀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兵兵娃這雜種也太賊了!我操!
我朝楊飛和黑三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跑。兵兵娃立刻就攆了上來。
跑的過程中我撞倒了一個護士,護士手上托盤裏的醫療器械撒了一地。我來不及說聲對不起,隻顧亡命地跑。
楊飛和黑三也緊跟著我跑。
走廊上的醫生和患者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以為兵兵娃在捉小偷,都忙不及跌地往兩邊躲閃。
兵兵娃眼見得我們就要逃出他的追擊範圍,開始朝我大聲喊:“財貴!你給老子站住!你給老子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兵兵娃真他媽天真。
我們仨跑出樓梯。就如脫兔般的往醫院的大門處跑。
在短跑這檔子事上,兵兵娃顯然落了下風,當我跑出一段距離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兵兵娃剛氣喘籲籲地跑下樓梯。我或者還衝兵兵娃得意地笑了一下。
兵兵娃見已經追不上我們,就放棄了追趕,停下來摸出手機打電話。
既然兵兵娃放棄了追趕我們的努力,我索性也就停住了逃跑,把奔跑的速度放下來,和兵兵娃始終保持著五六十米的距離。
兵兵娃撥了一陣電話,沒有撥通,就氣急敗壞地朝我喊:“財貴,你狗日的有種!有脾氣你就別再回來!看老子逮著你怎麼收拾你!”
我笑了笑,領著楊飛和黑三優哉遊哉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兵兵娃卻垂頭喪氣地到停車場開他的那輛破爛的麵跑車去了。
黑三這時問:“我們現在上哪兒?”
我看了眼楊飛,楊飛麵無表情。這小子一直顯得很沉默。
我說楊飛你說呢?
楊飛淡淡地說:“我聽你的。”
於是我說先找一個地方合計合計再說。
我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去昨天我們幾個臭小子表演四箭齊飛的那棵老槐樹下。那是一個合計事情的好地方。
我下意識地回頭往醫院大門看的時候,兵兵娃的破麵包車正從醫院的大門口開出來,哆哆嗦嗦地就彙入了公路上的車流。
我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兵兵娃逮住了。
老槐樹下,我們又坐在護欄上。對麵公園裏沒有卿卿我我的情侶,也沒有遛彎的老人。我抬手想看一下表,發現手腕上是空的。黑三用很複雜的眼神正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罵道:“看著老子幹嘛?”
黑三說:“老子的金鏈子還在滿仔那兒呢。”
我說:“你那金鏈子基本上已經是我的了,嗬嗬……”
黑三說:“毛!誰輸還誰說不定呢。”
說著話,我們仨不約而同地朝不遠處的那個小賣部看去。那個叫小玉的女孩子正好也在小賣部裏。
我站起來,說老子去買煙。
黑三陰陽怪氣地說:“見異思遷!”
我說這叫手段,你懂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