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夜來的早,我和老頭兒才剛說了沒幾句,天就已經沉沉地黑了下來。
我驚訝地拽住老頭兒的衣袖,滿目的不可思議:“啥?老頭兒你給我說清楚!”
沉山老頭兒卻是得意洋洋地抽回衣袖,一隻手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還故意站到我前麵,拂了拂衣衫,我麵前立即就飄蕩起一股兒塵土的氣息。
“師傅,您老人家剛才說啥?”我知道這老頭兒開始傲嬌了。討好不是?我也會!
沉山老頭兒又在我麵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末了,他還開始了揉脖頸。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些個姿態傲嬌的討厭鬼們,他們就是見不得你給他一點兒陽光!給點火星兒他就開始燦爛得不得了了!
不過姑娘我能屈能伸。聽慣了他們對我拍馬屁,嘿!姑娘我還真想拍拍別人的馬屁!
“那個,師傅呀!您剛才這麼一站起來,我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內息撲麵而來啊!就連您老人家抖衣衫抖出來的塵土,落在臉上都讓人覺得神智清明啊!果然是神人啊,嘿嘿嘿!身上帶著的可都是寶!嗬嗬嗬!”
我一邊兒說著一邊兒站起來拉著他老人家接著坐下,那可是滿臉諂媚啊:“師傅您老人家坐下來,徒兒我給您捏脖頸!”
一陣風過,我真想大聲“呸呸”幾下,再高聲呼喊:神啊!我說的都是胡話!您就讓剛才的那陣風把我剛說過的話都帶走吧!
至於師傅他老人家,您接著讓他當丐幫幫主好了。
心裏這樣想著,手上卻是已經忙活開了。我左抓抓,右撓撓,末了還朝老頭兒肩上一陣亂拍:“師傅,您感覺徒兒手法怎麼樣?”
“有待提高。”四個字抑揚頓挫地從老頭兒嘴裏飄出來,他還打了個嗬欠:“咦?楊霄那孩子怎麼還沒有整了吃的回來?吃飽喝足捶舒服了,老頭兒我還急著睡覺咧!”
“那你說話說半截地引誘我的好奇心?”我伸腿胡亂踢了一下,踢到一塊堅硬的石壁,唔……疼得慌。
老頭兒噗嗤一笑,搖搖頭:“真不知道我那些個徒兒是怎麼栽倒在你身上的。”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天雪哎,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傻笨傻笨的啊?”老頭一臉的誠懇。
我卻是舉頭看著遠方那飄動的樹葉:“風啊!請您把這煩人的老頭兒趕緊帶走吧!最好再也不要讓他回來!”
鑒於楊霄出去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我和沉山老頭兒都有些擔心。我暫時先把滿肚子的疑惑咽下去,找了兩把樹枝點燃舉高,邊左右環視,邊憂心忡忡地問著老頭兒:“師傅,你說楊霄會不會是在撿柴草的時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
“還真說不準!”老頭兒說著,趴在地上,耳朵貼地聽了起來。我見狀,忙閉住呼吸,安靜地等著老頭兒聽聲辯物。
“東三丈方向,有一隻兔子,正在拉屎。”許久之後,老頭兒直起身子,甩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我在一旁狂暈,隻差沒有把火把插在他亂蓬蓬的頭發裏了。
然而片刻之後,一座移動的柴堆也就向我們這裏靠近了。我眯著眼睛尋覓了許久,才終於看到巨大的柴堆下,悠然“蠕動”著的楊霄——他的另一隻手裏還掂著兩隻兔子,幾隻燕雀,和幾條草魚。
天呐!楊霄你還真是個人才!
“我說去了這麼久,原來是搞了這麼多東西回來。有魚捉幾條回來便是了,還非要搞得這麼麻煩,去逮兔子?”我感歎著。
“不知道你的口味,索性就都逮了一些回來。”楊霄不以為然的樣子,真的是帥極了!
不過,看著那兩隻毛茸茸的兔子實在是太可愛,我還是悄悄地把它們給放了。
山洞中央,我們燃起了火堆。上麵架著的幾條魚已經被烤得可以聞見鮮美的香味,我拔拉扒拉火堆,使火燒得更旺一些。
“師傅,這會兒您可以接著講了吧!剛才你說到你推算出了什麼?先帝的三皇子?”楊霄也不是外人,我自然也不避諱他。看著老頭兒快睡著了的樣子,我猛地推了推他。
正在烤魚的楊霄一頓,跟我一樣驚訝地看向沉山老頭兒:“先帝的三皇子真的沒死?”
我轉向楊霄,他平時的那種漫不經心的慵懶此時悉數盡退,留在眼中的是極其震動的驚恐。隻是那種驚恐裏,有著微微的擔憂——楊霄他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我無所謂。要是我那個名義上的三哥真的還活著,倒是件兒好事兒。對於我來說,那自然是一種解脫。我忽然有種即將釋去重負的感歎,雖然這樣的感歎很苦澀,很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