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間內,擠了近三十位美貌少女,這些少女雙目無神發絲淩亂,幹裂的嘴唇一看便知至少三日沒進水。
不過,雖然看上去狼狽不堪,但這些少女們的身份卻絕不尋常,不說其它,單看她們身上的服飾,錦衣絲綢、桂冠玉釵,隨便一件都是絕無僅有的極品。
事實上她們的身份也確實不凡,皇後一名、宮妃二十,剩下的不是王妃便是帝姬,如此人物任何一人拿出去,都能掀起一番巨震。
不過這些往日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人上人,此刻的處境可不好,她們是俘虜,準確的說是金國的俘虜,後世讓無數人為之憤怒、哀歎、羞愧的靖康之難,她們就是主角。
“十姐姐,串珠餓,咱們什麼時候逃出去啊!”
十一二歲,正值青春多夢的年紀,然而此刻的趙串珠卻麵黃肌瘦,大大的眼中滿是驚恐,以及那小小的希望。
“串珠乖,快了、咱們一定能逃出去。”
輕柔的哄著懷中的女孩,徽宗十女趙多福的眼中滿是堅毅,以及那微不可查的殷許。
“嬛嬛,真的能逃出去嗎?”
端莊的氣度,皺褶卻不失華麗的裝束,仁懷皇後朱璉默默走了過來,微蹙似柳的黛眉,粉若桃花的柔唇,雖為後多年,仍不失少女的清純。
不過可別隻看到了那外表的柔弱,似水柔肌下隱藏的可是讓男人都歎服的堅毅,否則也不會做出那令後人驚歎的自刎。
“能的,隻是要委屈母後了,嬛嬛無能,救不了這麼多人。”
少女跪下,美目含淚,她對自己能逃出去深信不疑,可留下的人――生死兩難。
“嬛嬛放心吧!本宮會盡力照顧她們,照顧自己。”
朱皇後扶起了嬛嬛,濕潤的眼中滿是堅定,雖然不知這位被譽為仙之下凡的帝姬有何辦法,但這些十日她的改變有目共睹。
雖然這位帝姬平日就極聰慧,但在如此沉重的難麵前,驚慌失措、哀歎失神是免不了的,一切的變化都在十日前,自從那日她斥退國祿千戶護住大家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周圍的宮妃、帝姬也為了過來,雖然她們眼中都有著期待,但是她們知道,能不能逃走還是個未知數,何況是再帶更多的人。
“嬛嬛去吧!逃出去了就往江南跑,那裏聽說還沒亂。”
“十姐姐不用擔心,賽月會照顧自己,若是、若是有可能,請姐姐不要忘了我們。”
眾女七嘴八舌,就連最小的柔福帝姬趙金鈴都在認真點頭。
趙多福終於忍不住哭了,眼中的熱淚不斷滴落,她用力握緊雙拳,狠狠發誓。
“會的,會的,緩緩發誓,一定會救大家出去。”
同時,在眾人都不知道的心裏,趙多福哀求似的哭問。
“一定能的,對嗎?”
幾乎是在他問出的瞬間,一道溫和的聲音如同劃破黑夜的閃電,斬釘截鐵的道。
“會,一定會。”
聽到這聲回答,趙多福原本疲憊的身體中仿佛湧出龐大的力量,再次讓她眼中閃出更加堅毅的光芒,這便是她的依仗,一道不知來自何處,誰人發出,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幫她化解一切危險的聲音。
“千戶您來了,這次要哪個?嘿嘿!”
“還要哪個?這十幾天,屋中的女人哪個讓兄弟們沾到葷腥了,小娘皮的當了俘虜還這麼多事,早晚讓她們趴在身下哀嚎。”
“是是是,千戶大人雄威,昨晚還不是弄了一個下不了床,據說還是個王妃?”
“去她的王妃,中看不中用,躺在那隻會呼叫,弄的老子一點性質都沒有,還是這裏的好,不是公主就是皇妃,就是不知玩起與那些女人有什麼不同,嘿嘿。”
囂張的淫笑自門外傳來,屋內的少女們立刻驚恐的縮在一處,原本已經慘白的臉色更是因為驚恐而刷白一片。
這個聲音她們認的,正是負責看押她們的國祿千戶,每當這個聲音響起,她們必定就會有親人遭罪,聽說臨近的幾處已經有數十個宮妃糟了他毒手,特別是昨夜,齊妃所在牢帳內那傳了整完的淒慘叫聲,她們直到現在想起仍舊膽寒。
幾乎下意識,所有人都躲在了趙多福那柔弱的嬌軀後,她們知道,現在能依靠的唯有少女了。
淫笑聲中,國祿走了進來,不同以往,他身後跟了兩名金兵。
三人一進賬,六隻泛著綠光的大眼就在諸女身上巡視,那模樣根本就不像在看人,而是在看草原上自己的羔羊。
事實上,如此之多的人間絕色擠在一起,或燕瘦環肥,或冰肌雪膚,或香氣盈繞,在他們眼中可比那羔羊美味多了。
“國祿大人有什麼事?”
來者不善,看到不少帝姬被嚇的直往後躲,朱皇後站了出了,怒視著為首的國祿。
“嘿嘿,有事,當然有事,給我來吧你,哈哈哈哈!”
國祿先是說著靠近幾步,然後出其不意一把將朱皇後拉在懷裏,一隻手箍著她的前胸,另一隻手便已經攀到了她的胸前。
這一下凶相畢露來的突然,驚的帳中女人們花容失色,她們或四處奔逃,或相擁顫栗,原本的平靜頓時便成了一鍋亂粥,那情形活像一群被惡狼闖入羊圈的群羊。
國祿常年在戰場上廝殺,力氣自然比朱皇後大的多,幾番廝打掙紮不開,朱皇後憤怒地大聲尖聲。
“國祿,你這個混蛋!不要忘了本宮的身份,本宮是大宋國的皇後,是一國之母!你這樣做,逼死了我,看你怎麼向金國國君交代……”
皇後!國母!這四個字或許在以前管用,可是朱璉忘了這裏是哪裏,如今的這幾個字喊出,不僅不會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更能激發男人某些方麵的欲望。
果然,聽到這幾個字,國祿的喘息聖更粗了,常年握刀的手狠狠捏揉手中的軟弱,捏的朱皇後一陣痛呼。
與此同時,看到國祿行事,兩個跟來的金兵也淫笑著撲倒了兩名宮妃,他們將兩女壓在身下,迫不及待的撕扯著她們的襦裙,似乎不顧她們的哀泣、哭嚎。
就在這時一聲清冷卻決絕的聲音傳來,國祿三人不得不停下了手。
“你們若再不放手,我便立即自裁,到時你無法向完顏晟交人,我看你這千戶的位置還保不保得住。”
國祿抬頭,眼中是拿著尖石指向雪頸的少女,他的眼瞳縮了縮,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朱皇後的威脅他可以不在乎,可以說這帳中所有女人的死活他都可以無視,可唯獨這個女人國祿不敢,她太特殊了,國主親自點名要的女人,他還不敢拿前程去賭。
氣氛有異,兩名金兵不甘的在身下女人身上狠狠抓了一把,提起褲子迅速站起,握著馬刀走到國祿身後。
“仙人,現在怎麼辦?”
國祿他們放開了,拿著尖石的趙多福雖然麵上堅毅,其實心中已經一團亂麻,隻能在心中不同呼喚,期望心中那道聲音的幫助。
“別怕,國祿沒膽子動你,現在你的命在他眼中很值錢,問他這次來幹什麼,他這次絕對不是來逞淫威那麼簡單。”
聲音傳出,趙多福心中安定了下來,她放下了左手,漠視著國祿說道。
“國祿大人有事快說吧!有我在一日,你就別想動這裏一人。”
國祿狠狠喘了幾口粗氣,操著一口帶北方口音的宋語大罵道。
“你狂,看你能狂到什麼時候,到了上京還不是要跪在國主的麵前舔腳,別說玩你個什麼大宋國皇後了,就是皇太後又如何,還不是要在我大金跨下為奴,宋都都已經被我大金的鐵蹄踏成齏粉了,哪還有什麼皇後、公主?到了上京入了洗衣院,你們也隻不過是一名倡妓,到時別說是我,就是一個普遍的謀克,甚至蒲輦都能玩你們,還分什麼皇後?”
這一番話就像一個驚雷,將帳中的女子震得麵如死灰、渾身顫抖,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她們就像失了魂一樣呆愣著。
國祿很得意,不過看到依舊平靜的趙多福他皺眉了,他甚至能在少女那平靜的外表下看出一絲輕蔑,這讓他很不爽。
“國祿大人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請說明來意,至於你說的那些,等你到了上京,再去一一實現吧!不過你或許到不了。”
趙多福依舊平靜的回答,隻是後一句是在心中說的,沒人知道麵對未來如此悲慘的命運,她是如何做到這般鎮靜的,隻有她自己清楚。
其實這些她早已知道,而且更詳細、更徹底,比如牽羊禮、比如‘賜浴’、再比如未來的兩個月內,她們這些所有帝姬都會因奸受孕,何其悲慘,這些她都知道,甚至還有更多,更不堪入目,聽之欲死,然而她必須活下來,堅強的活下來,因為那個聲音告訴她,活下來就有機會,活下來就能改變。
打擊不到趙多福,國祿也失去了興趣,他不耐煩的道。
“你可以去見宋皇了,不過隻此一次。”
想到這裏國祿就惱怒不已,每次都拿性命威脅,若不是看她有些價值,他早將她拉出去賞給士兵們了。
趙多福眼中閃過喜色,麵上還算平靜,淡淡道
“走吧。”
同時她的心中的聲音又傳來。
“不要緊張,按計劃行事。”
“嗯!”
趙多福在心中答道,同時在心中囔囔道。
“謝謝你告知嬛嬛這一切,謝謝你這十幾天來的陪伴,謝謝你告訴嬛嬛怎麼做,謝謝你。”
這些話趙多福確定心中那道聲音的主人聽不見,她實驗過多次,好像隻有她想讓他聽見他才能他見。
跟隨兩名金兵走出營帳,在路過國祿身旁的時候,趙多福笑著說了句。
“我若回來發現她們有一人不對,國祿就可以領我的屍體了,開心嗎?嗬嗬!”
小心思被點破,國祿難得紅了臉,隨即又惱怒的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一副精致的立體畫麵懸浮在半空,裏麵的女子正通過金兵得盤查,走入一座毫不起眼的營帳。
就像一個窗口,窺看那古老、鮮活的世界,裏麵所發生的事,就如同電影放映般,通過畫麵有條不紊的一一呈現。
別誤會,沒人無聊的播放它們,或者說沒人敢播放,這裏是錦陵大學圖書館,國家重點學府、211工程重點項目,在這裏放映電影,和找死沒本質區別。
不過這副畫麵確實在播放,而且就在這錦陵最高學府,就在這最需要安靜的圖書館內。
詭異,說不出的詭異,可更詭異的是,似乎根本沒人注意到這懸浮的畫麵,來來往往的人群從中穿過,仿佛它根本就不存在。
光影交疊,畫麵和四周環境融為合,就像另一個世界在此間的投影,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卻又無比和諧。
錦陵大學雖是國內有數的高等學府之一,但仍繼承了國內大多學府的通病,那就是圖書館內除了考試季,一般人都很少。
不過今天恰巧就是即將開考的前一個星期,是以圖書館顯得擁擠起來,每天來往的人數多達萬人。
過萬學子彙聚一趟,大家或查閱資料,或收集素材,總之都隻是千篇一律,毫無新奇之色,然而在這樣的人群裏,有一人於他人不同,甚至都可稱之為獨特了!
筆直潔白的文士服,烏黑靚麗的墨發,再加上那一雙似有微光閃爍的星眸,活脫脫一個從古代畫中走出的人物。
在科技發展到現在的今天,文士服已經成為了博物館中的陳列,現在竟有人穿著它在這圖書館裏看書,這自然引起了一些過往少女的關注。
“快看那個人,好有型噢!”
“就是就是,怎麼說呢?他渾身上下有一種氣質,是什麼呢……?”
“腹有詩書氣自華。”
“對啦!對啦!就是氣自華、氣自華,咱家墨璃好聰明嘞!”
“淡然、優雅,僅氣質論,錦陵大學少有人及!”
“好想親近他耶!”
“算了吧!你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那可是葉輕塵葉學長,咱錦陵大學的名人。”
“別說了,人家看過來了。”
……
少女們在議論少年,少年亦在凝望少女,所不同的是,少年的眼中,沒有少女們的影子。
畫中少女走出營帳,淚珠順著臉頰流淌,她的眼中除了悲痛,還有堅毅。
“別哭,時間不多,你今日的淚水,隻能成為金人笑料,且待來日,必讓金人痛哭。”
書桌旁,似乎在走神的葉輕塵,心中卻在輕聲說話。
突兀的,畫麵中的少女,眼中閃過亮光,悲痛之色漸去,她昂首挺胸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