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澤顯然是等不下去,“爺爺,我們會快點回來。”
老爺子看孫子很急切,又看看周子知,他擺手,“去吧。”
鬱澤跟周子知一離開,老爺子邀請周建輝去下棋,“小周,走,下一局。”
周建輝施盛情難卻,攙扶這老爺子進了前廳。
這宅子是族長住的,擺設,裝飾,麵積,都是最頂尖的,徐壽晴四處逛了一圈,越發喜歡這裏。
清淨,又舒適。
邱容熱絡道,“親家,你要不要去休息會?”
“不用不用。”徐壽晴滿臉堆笑,“我去看他們下棋。”
邱容吩咐傭人把行李放進一樓靠左的第一個房間,她有些疲憊,倚著床頭,半躺著。
“老鬱,你說子知和阿澤去幹什麼了?”
阿澤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向來沉穩,族裏的長輩都在,他一走了之,不是平時的處事作風。
除非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她問了願兒,願兒隻搖頭,什麼也沒說。
“急什麼。”鬱成德摘掉手表,“他們回來不就知道了。”
另一頭,鬱澤跟周子知直接去了醫院。
紅綠燈的時候,周子知說,“鬱澤,好像要憋尿。”
鬱澤拿了自己的杯子遞過去,“多喝點水。”
周子知擰開蓋子,往嘴裏灌了大半杯,她失笑,“你別太緊張。”
“我不緊張。”鬱澤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輕敲,他此刻的動作是跟說出來的話相反的。
周子知把杯子放回去,笑著捏了捏鬱澤的手背,收回去時才反握住。
上醫院後,鬱澤找的朋友,他在外頭等。
不出片刻,周子知拿著報告單出來。
鬱澤凝視著她,“怎麼樣?”
周子知對他眨眨眼睛,口罩裏,嘴角克製不住的翹著。
報告單上麵顯示的是宮內早孕,胚胎存活,已經有五周多了。
她竟然真的懷孕了。
這份禮物是上天送給他們的,讓即將舉行的婚禮渲染的更加喜悅。
把報告單上的每個字都看了一遍,鬱澤怔了怔,他激動的不能自已,開心的抱起周子知,又慌張的輕放下來。
“有沒有不舒服?”
“沒事。”周子知安撫他。
鬱澤深呼吸,牽著周子知去電梯那裏,避開行人,這次還好是二姐提醒了,不然要是晚了幾天,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要當父親了,“子知,我很開心。”
周子知說,“我也是。”
回去的路上跟去時不同,懷疑的幾句話換成一張紙,準確無誤,車裏的一對男女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悅裏,久久難以平複心情。
鬱澤轉著方向盤,旁邊是他的妻兒,他的車速很慢,謹慎的像個剛拿到駕照的新手,他吐出一口氣,“子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嗯?”周子知別過臉笑,“我都喜歡。”
鬱澤騰出手摸了摸周子知的肚子,知道在他掌心之下,有個小生命正在生長,那種感覺前所未有,沒辦法找到形容詞來形容。
“手機別貼身放了。”
“我們現在去買防輻射服。”
“嬰兒床以後就放我們房裏,還有那種推的小車。”
“那一個多月你有吃過藥嗎?好像沒有。”
“高跟鞋就不要穿了,晚點我去商場給你買幾雙平跟的。”
“今年是羊年,那明年就是猴年了,我們很快就會有一個小猴子。”
“醫生有說要吃什麼藥嗎?”
“應該是不能吃藥的,有激素。”
鬱先生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旁邊的周子知都插不上話,看著一貫冷靜的男人語無倫次,她的臉上掛著笑容,感恩。
前廳,老爺子跟周建輝還在下棋,徐壽晴和鬱成德都在圍觀,他們聽到鬱澤說的,個個都大變臉色。
一時間,周子知成了大熊貓。
周建輝跟鬱成德兩個大老爺們雖然是為人父多年,但是對於這方麵的事全都一竅不通,兩人站一邊,自顧自的樂了。
一個是當爺爺,另一個是當外公。
“這頭三月要緊。”徐壽晴笑的合不攏嘴,“別累著。”
喜上加喜,她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女兒歲數不小,又忙,女婿也是,現在是順其自然,落到他們頭上了。
老爺子拍著周子知的手,一個勁的說,“好啊。”
周子知的麵頰微紅。
鬱願從後花園聞聲前來,說了聲,“恭喜。”
她掃了眼被幸福環繞的周子知,運氣很好,趕在大婚的時候發現懷孕,肚子爭氣,有了護身符,這次又有爺爺護著,沒有人敢動她,應該會破例,成為族裏最輕鬆的一個新娘。
房間的邱容聽到傭人的喊話,頭發都沒怎麼整,就大步過來了。
她當了婆婆,又要當奶奶了,能不高興嗎。
拿著報告單仔細看看,邱容說,“都已經五周多了。”
她不由的數落自己兒子,“你怎麼不早點帶子知去醫院,幸好你二姐提了。”這辦婚禮事多,尤其是鬱家族長的婚禮,孕婦就不能累到,要是他們不知情,那後果……
邱容慶幸,祖上保佑。
鬱澤摸摸鼻子,承認是自己疏忽了。
“媽,我帶子知去房間躺會兒。”
邱容說,“去吧。”
她對老爺子說,“爸,我去跟廚房那邊說一下,注意點叫他們少放五香。”
老爺子嗯了聲,威嚴橫生的臉上籠著笑意,對自己的兒媳,態度都好不少。
樓上的房間裏,周子知躺在床上,鬱澤在她旁邊側躺著,臉貼著她的肚子,半響,“我聽到聲音了。”
周子知說,“……那是我肚子的叫聲。”
鬱澤,“……”
“我去給你倒杯牛奶。”
周子知拿手撐著頭,一個人傻笑。
既然孩子在這時候來了,她就一定用心對待,為了避免任何意外發生,下半年的時間她就先不工作了,一切都放在孩子後頭。
鬱澤端著牛奶回來給周子知,他蹲在床邊,“子知,蜜月還按照原計劃嗎?”
“推後吧。”周子知笑,“等過了三個月再去也不遲。”
她喝了幾口牛奶,“明天大姐會來。”
鬱澤清楚周子知想說什麼,怕她因此想起傷心事,“都過去幾個月了,大姐應該已經走出來了。”
他聽鬱箐在電話裏的語氣跟以前是一樣的,據他所知,鬱箐又開了兩家分公司,很忙。
鬱澤把手掌放在周子知的腹部,嗓音低柔,“我是爸爸。”
那一刻,陽光照在男人身上,半邊臉陷在陰影裏,另一半布滿了愛意。
周子知的眼眶濕潤,抱住男人的頭,親了親。
風聲傳出去,速度很快,午飯還沒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大部分都還為上次老大一家雇買殺手組織加害鬱澤,被逐出家族,過的淒慘一事心悸,這次他們隻是關上門議論紛紛,不會輕易出頭,去挑撥是非。
族裏幾個長老被小輩煩的,端著以家族利益為主的姿態去找老爺子,一點好都沒討到,老爺子發話了,如果讓他知道有誰故意刁難周子知,他不會輕饒。
才有孕一個多月,是極容易出漏子的時候,周子知成了保護對象,別說刁難,大家見了,都不會走太近,生怕運氣背,遭受牽連。
周子知並沒有什麼大反應,除了愛吃酸的,胃口方麵沒其他變化。
“蔬菜要多吃。”邱容說,“阿澤,你給子知夾點萵筍。”
鬱澤夾了一筷子萵筍,放到周子知碗裏。
周子知低頭扒了一口飯,開始吃萵筍,她吃了幾片,見鬱澤還問她要不要,就搖了搖頭。
“不吃了,我喝點湯。”
周子知盛了半碗雞湯,看起來精氣神很不錯。
坐在對麵的徐壽晴笑著說,“子知像我。”
她那時候是懷了五個多月才發現的,不吐,胃口好,期間一直忙,什麼活都做,肚子也沒怎麼著。
子知這回肯定也平平安安。
“做媽媽了。”鬱成德沉吟道,“那下半年就別四處走了。”
一個人一生總有幾件事是在某個階段應該完成的,隻有完成了 ,那樣才可以稱得上是完整的。
他相信自己的兒媳能分的清。
周子知點頭,“我會的。”
桌上的氛圍很好,老爺子吃的不多,簡單吃了幾口,就坐那兒跟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族裏的長老們都在偏廳,坐在這個桌上的是周子知和鬱澤兩家人,老爺子和他的三個弟弟在上方坐著,給足了周建輝和徐壽晴麵子。
周建輝麵上沒表現出現,心裏是滿意的,看得起他們,就是重視他們的女兒。
他們求的也就是這個了。
吃過午飯,周子知跟鬱澤去教堂,那裏人跡稀少,在已經炎熱的午後,圍繞著一股涼意,往裏頭走,心能平靜下來。
他們坐在教堂後排,和前來禱告的人們一起,聆聽,思過,祈禱。
坐在教堂外麵的木椅子上,鬱澤伸手,攬在周子知的肩頭,手掌輕輕摩挲。
“累嗎?”
周子知的神情懶洋洋的,“不累。”
鬱澤眯著眼睛,樹影斑駁,投在了他的臉上,“以後每年回來住幾天吧。”
周子知沒有意見,“好啊。”
她挺喜歡這裏的。
鬱澤忽然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周子知被他牽著,往教堂後麵的河邊走去,那邊有一條河,草地上開著各種不知名的野花,隨著略帶燥熱的風左右搖擺。
鬱澤摘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戴到周子知的頭發裏,他蹲在一處石頭邊,在周子知的注視下把石頭搬到旁邊,用樹枝挖開下麵的土。
過了大約十來分鍾,周子知看著鬱澤拿出一個小木盒子。
“這什麼?”
“我小時候埋的寶藏。”
鬱澤拿紙巾細細的擦掉木盒上的灰土,他的眉間生出幾分少有的童趣,想起了兒時的珍貴回憶,不能重複的時光,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