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接下來,每走一步就有千金重。
沒有回應謝楚的行為,鬱箐輕抿一口酒,與她的前任說,“斯柏林,你不怕你的小女孩介意嗎?”
斯柏林聳肩,“箐,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不期而遇。”
他睜大眼睛,“那個男人朝我們這裏走過來了。”
鬱箐淡笑,並沒有去看,“你搞錯了。”他是不會過來的。
同一時間,謝楚轉身了。
斯柏林見那個男人還真走了,他的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可是剛才對方是真的緊盯著他們這邊。
還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目光看他。
斯柏林轉了轉手裏的高腳杯,低頭望著麵前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唯一交往過的亞洲女人,和他想的不一樣,並不是他以為的小鳥依人,獨立,堅強,自信,很多時候他感覺自己很無用。
這是斯柏林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困擾。
離開的謝楚找了個角落,獨自發泄情緒,他似乎是現在才想起來,去年他來這邊拍戲,就聽說了鬱箐有個交往對象。
耳邊傳來甜美的女聲,將謝楚的思緒打亂,他側頭,從他的位置,可以輕鬆把女人蕾絲花邊領口下麵的風景收個大半。
女人風情萬種,熱情似火。
謝楚沒有半點紳士風度,拒人千裏。
他煩躁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又原路返回,鬱箐在跟另一個男人說話。
謝楚的麵色陰下去。
當那個男人的手搭在鬱箐肩頭,替她弄開發絲,謝楚的理智霎時間潰不成軍,他的腳步領先大腦。
等他反應過來,已經站在鬱箐麵前。
鬱箐轉眼看他,又收回視線。
遭受無視的待遇,謝楚的尷尬被其他情緒取代,他開口就是質問,“你不是有男人嗎?又想勾搭上一個?怎麼,他滿足不了你?”
話說出去,謝楚麵上的憤怒掛不住了。
這應該跟他沒關係。
看到鬱箐跟別人在一起,他為什麼那麼生氣?
見鬱箐再次不理睬他,謝楚把好不容易收回來的一點理智又給扔掉了。
“心虛了?”
鬱箐將酒杯遞給經過的侍者,她微側過頭,這次是正眼麵對謝楚。
謝楚的喉結滑動,他在鬱箐的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過去的波瀾,更沒有那種執拗的情感。
放下他了。
謝楚的臉臊熱,忽然想頭也不回的離開。
現在可笑的是他。
“我在巴黎拍戲。”
鬱箐說,“是嗎?”
謝楚說,“是啊。”
曾幾何時,他們親密無間,又不歡而散,再糾纏不清,之後分道揚鑣,如今,在異國他鄉麵對麵,無話可說。
他們的那些年就是四個字,造化弄人。
一旁的男人聽不懂中文,他輕蔑的掃視謝楚,直覺告訴他,對方跟他想要搭訕的女人有不尋常的關係。
謝楚直盯著鬱箐,像是要把她的魂魄看穿。
鬱箐對看戲的男人說,“失陪一下。”
眼睜睜看著鬱箐走開,謝楚氣的肺都快炸了。
男人玩味的笑,“嗨,她對你沒興趣。”
謝楚冷冷的說,“她是我……”
下一刻,謝楚的聲音頓住。
他自嘲的笑了笑,瞬間清醒了。
離開酒會時,謝楚在門口碰到斯柏林,“你既然把你的女人帶出來,就應該好好看著。”
斯柏林剛結束跟小女友的通話,“我的女人?”
“你是指箐?”
箐?謝楚扯扯嘴皮子,叫的挺親密。
斯柏林說,“我和她早就分開了。”
謝楚一怔。
分了?
他伸手去摸口袋,摸出煙盒,在台階上抽煙。
尼古丁的味道卷進唾沫裏,謝楚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古怪的看了看,斯柏林恍然,長長的哦了聲,“你就是剛才那個……”
然而謝楚並不打算跟他多聊一句。
周六那天晚上八點,謝楚跟湯姆他們在劇場看音樂劇,他們訂的明天上午的機票回國。
湯姆放心了,“回去後先去公司一趟。”
謝楚的眉眼在鴨舌帽得帽簷下,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他早就應該回國,再待在這裏,恐怕會繼續幹出犯賤的事。
那個女人過的很好,他看見了。
謝楚抿著嘴唇,眼睛落在舞台上,心思全跑別的地方去了。
家裏的房間裏還放著當初買的小玩具,回去該扔的都扔掉。
劇場很大,助理無聊的左右看看,她看到一處,驚訝的眨眨眼睛,那不是鬱箐嗎?
猶豫了一下,助理小聲對謝楚說,“謝哥,那邊好像是……”
“砰”
一聲巨響,蓋過了舞台上跌宕起伏的歌聲,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砰”
“砰”
“砰”
劇場裏的氣流凝結,一連串的響聲傳來,有幾個男人將槍端在肩頭,毫無人性本的瘋狂掃|射。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無力的倒下去,他們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啊——”
驚恐的尖叫聲一聲一聲發出,前一刻還在悠閑的欣賞音樂劇的人們這時候抱著頭逃跑。
哭聲,屍體,血液,成了劇場的全部。
謝楚的胳膊被射||中,鮮血直流,他用手捂住,找準機會,踩著屍體跑出去。
外麵全亂了,空氣裏都是血腥味,僥幸逃生的驚魂未定,缺胳膊斷腿的在那哭喊,慘叫 ,警車聲和人們的驚叫聲交織,將夜色渲染成血紅色。
這次跟謝楚來的是湯姆和一個助理,他們同樣驚慌失色,遍身是血。
一見到謝楚,湯姆就拖著受傷的腿過去,焦急的詢問情況。
謝楚的衣著淩|亂,看不出絲毫名牌的樣子,“沒事。”
助理邊哭邊說,“太嚇人了,那些人都是瘋子!他們怎麼不去死?為什麼要殺人……”
她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經曆了隻有在電影裏才會看到的血腥屠殺場麵,整個都在發抖,神誌幾乎崩潰。
剛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來的,助理緊攥著雙手,她隻有一個念頭,不想死。
太可怕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晚的一切,那是她的噩夢。
也是劇場所有人的噩夢。
“我周圍的人都死了,全死了,好多人……”
助理無語無倫次。
捕捉到一個名字,謝楚一下子沒聽清楚,他覺得是聽錯了,“你說誰?”
助理身上都是血,不知道是誰的,她後悔的想扇自己,“我也不太確定。”
湯姆一臉青白色,他凝重道,“謝,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他們隻不過是一時興起,跑來看場音樂劇消磨夜晚的時間,結束這趟旅行,竟然碰到這場宛如災難的恐||怖||襲||擊,上帝真會開玩笑。
“聽見我說的沒有?你胳膊上的子彈必須盡快取出來!”
湯姆拉扯著謝楚,卻被大力推開。
謝楚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他衝助理大聲吼叫,臉上濺的血讓人驚駭,“我他媽問你說的是誰?”
助理被吼的一哆嗦,“……鬱箐。”
謝楚的胳膊又疼了,鑽心的疼,他掉頭,瘋跑向劇場。
湯姆來不及阻止,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