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隱玉無意中問她:“秦摯,好像很久都沒看到你的齊先生了,他人呢?”
音樂在琴鍵上戛然而止,官隱玉嚇到了,她看秦摯,而後一秒,琴聲再次響起,琴鍵起伏的節奏,變得飛快,音符,雜亂無章。
她以為自己能忘了。
“秦摯,你不能再練了,你的手指都流血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後,官隱玉忍不住打斷了她。
滴血的琴鍵,多可怕的事,也許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秦摯,會因為一個男人,活得這般痛苦。
官隱玉強迫她停下來了,她拿著醫藥箱給她擦指尖的血,酒精帶來的刺痛感從指尖到心裏,卻怎麼也不敵她心底的痛。秦摯看著白色的窗幔在風中飄飛,她的眼神麻木而空洞,就像是被吸走了神魂的軀殼,沒有一點昔日的活力。
“秦摯,你到底怎麼了?你嚇到我了。”官隱玉忍不住了,她心疼秦摯。
秦摯終於是動了,她把頭轉過來,看著官隱玉,“隱玉,你愛過人嗎?”
官隱玉有一瞬間的失神,秦摯這麼問,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千萬不要去愛一個人。”秦摯喃喃自語。
官隱玉被隨之而來的這句話再次震到,她開始有了一些猜想,秦摯的驟變是不是和愛情有關?直到秦摯的生日宴會,她看到了秦摯看齊豫河的眼神,原來那就是愛情。
秦摯喝醉了,但是她不吵不鬧,隻是靠在沙發上,用僅剩的一點理智告訴她:“隱玉,千萬不要讓我發瘋……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那個樣子……”
官隱玉猛地點頭,她扶著秦摯,在樓梯拐角處,遇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她還沒開口,對方已經先說話了:“照顧好她,不要讓豫河靠近她。”他隻說了這一句話就走了。
直到後來,官隱玉才知道了那個她隻一眼就鍾情的男人叫齊魯山,他同她的弟弟齊豫河一樣,會把女人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後來秦摯病了,心病。她不再出門,常常一個人躲在屋子裏,不開窗戶,也不開燈。秦家請了心理醫生,但是她一直拒見,以至於整個秦家,除了她的哥哥秦峰,沒有人能靠近她,剩下一個就是官隱玉了。齊魯山來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隻站在外麵,他不進去,也不問秦摯的狀況,隻是靜靜地待一會兒就走。官隱玉很想問問他,他來的理由,是不是為齊豫河的罪過埋單?可是這樣的事,他來做,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還有,齊豫河,為什麼從來都不來?
所有的問號,都在官隱玉的腦子裏,亂成一團麻。
秦摯生病期間住的是秦家大宅,官隱玉一周會去幾次,大部分的時間她還是在秦摯的房子裏過著她自己的生活,畫畫,彈鋼琴,聽舊唱片。她每周六,會風雨無阻地去教堂做禮拜,每一次都能看到雲初屏,而對方並不認識她。直到那一次,她看到齊豫河,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在雲初屏身上,從未離開。一場禱告,他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到了注視那個女人。那一刻,問號開始在官隱玉的腦子裏轉動……
“初屏,就算是為孩子著想,你也不能就這麼自暴自棄。”
官隱玉跟著他們走到了那個破舊的街口,弄堂裏沒有人出沒,水泥天井上晾著的衣服在風中飄飛,有呼呼聲,但是靜得令人發指。她聽到了齊豫河近乎是發怒的聲音,他對著雲初屏,眼裏的擔憂和語氣裏的心疼,毫無掩飾。
雲初屏隻是呆呆地看著頭頂上方小小的一片天,她靠在牆上,眼神空洞,迷離,官隱玉聽到她說:“豫河,見生是我的兒子,跟他沒有關係。”
齊豫河似乎是急了,抓住了她的手臂,“初屏,你還這麼年輕,不要為了他放棄自己的整個人生,不值得。”
“什麼值不值得,一個未婚先孕,還偷偷生了孩子的女人,還能指望有什麼樣的人生?我早就放棄了,隻是可憐了我的孩子……”女人的聲音裏有道不盡的淒涼與無奈。
她看到齊豫河抱住了雲初屏……
那一刻,秦摯的病態在官隱玉的腦中清晰可見,那麼驕傲的秦摯,一夜之間病如枯槁,身上所有的光彩都黯然失色。她不禁在想,如果秦摯看到這一幕,她的心該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