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麵,出現這樣一座酒肆,實在是有些獨特,或者可以說是古怪。
十萬大山危機重重,走到了這裏,就已經不再是外圍區域了,各種凶猛野獸活躍在周邊的山林中,出沒頻繁,想要在這種地方立足,很顯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夠辦到的。
陳然和陳芳華並肩向那座酒肆走去,兩人臉上的神情各有不同,前者表情有些凝重,而後者或許是因為對這處酒家有過了解,因此臉上的神情雖然談不上雲淡風輕,卻也並沒有陳然那麼凝重。
陳芳華看了陳然一眼,嘴角上揚,輕笑道:“這還沒有踏進去呢,你怎麼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陳然一愣,然後平淡道:“習慣而已。”
“聽你這口氣,看來你是招惹了不少人啊?”
陳然沉吟了一下,笑了笑,“貌似的確是挺多的。”
陳芳華黛眉微挑,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很快走到那座酒肆麵前。
酒肆門前的區域,是由一塊塊四四方方的青石板鋪就而成,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一圈半人高的木籬笆將這座麵積不小的酒肆圍起來,整體看起來頗為些農家庭院的質樸味道。
一棵杆子插在路邊,上麵掛著一道酒幡。
陳然抬頭看了一眼,那塊在晚風中飄蕩的粗布酒幡,除了那個“酒”字是以古體寫就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酒肆門口之上懸掛的那塊匾額,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凝。
匾額之上潦草寫著兩個大字,山院。
字體潦草狂放,透著一股灑脫之意,陳然並不擅長書法筆墨,所以也不敢評價是好是壞,真正讓他感覺最奇特的事物,其實是那塊匾額。
一般情況下,像這種開門做生意的酒肆,其所題牌匾,大多是黑底金字,而眼前這塊寫著“山院”兩個字的匾額,卻是白底黑字,看起來著實古怪。
陳然心裏疑惑,這座酒肆的主人品味也太獨特了吧,怎麼把自己的門麵搞得這喪氣,說的難聽一點,那塊匾額起來就跟挽聯似得。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覺得有些不尋常。
“走吧,先進去看看,我雖然沒有親自來過這裏,但據我的了解,山院雖然古怪,但卻並非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店。”陳芳華淡淡說道,然後踩著青石板向前走去。
陳然和她一起向前走去,下意識地走在前麵。
察覺到他這個出自本能地小細節,陳芳華的嘴角又浮現出了笑容。
“有人在嗎?”
率先走進酒肆以後,陳然出聲喊道。
這裏麵竟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門口左側的櫃台也無人值守。
“喲!來客人了,原諒老頭子我年紀大咯,眼花耳背,剛才竟是沒有察覺,莫怪莫怪。”
陳然的話音剛落,一名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從櫃台後麵站了起來,剛才估計在坐在櫃台後麵那張椅子上打盹,這時候抬起枯槁的右手揉了揉眼睛,似乎真是眼睛不太好使,身體微微前傾,仔細打量著兩人。
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陳然表情一愣,隨即悄悄釋放出自己的感知,在白發老人身上一掃而過。
下一刻,陳然暗道果然,陳芳華之前說的沒錯,這名白發老人顯然並非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什麼眼花耳背的普通老人,而是一位實打實的修士!而且還是一尊修為高深的強者!
因為他釋放出的感知,在老人身上不僅感受到了真元的氣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無法感知到老人的確切修為,隻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仿佛站在櫃台後麵的人,不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白發老人,而是一道無法探測道底部的深淵。
陳然暗自心驚,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解釋,眼前這位老人的實力,絕對比自己高出了好幾個層次,這種人又怎麼可能老眼昏花?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沒有作聲。
“兩位小年輕快進來,快進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我這裏可是好幾天沒有人來了,冷清了不少。”
白發老人盯著他們打量了一瞬,然後笑嗬嗬地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然後示意他們跟著自己往裏麵走去,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溫和慈祥的態度,始終笑嗬嗬的。
陳然沉默著沒有說話,倒是陳芳華笑著回應道:“梁老前輩剛才說笑了,您老怎麼可能是老眼昏花之輩呢,恐怕我們兩個還在十裏之外,您老就已經察覺到了吧?”
麵對著這位深不可測的老人,陳芳華笑容中的魅惑之意被她刻意收斂了幾分,轉而多了一抹恬淡嫻靜的味道,少了一些魅惑,讓她看起來頗有幾分乖巧含蓄。
察覺到她的這種細微的轉變,陳然心裏不得不佩服她在待人接物之道上的圓潤如意,他自忖自己是做不到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