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重新回到卡座中的時候臉色很有幾分發虛,他足足在廁所裏蹲了二十分鍾,其間數次產生了幾欲脫肛的錯覺,然而腸胃還是平靜地抽搐著,絲毫沒有需要排放些什麼東西的自覺。最後他隻得洗了手晃晃悠悠地走出廁所,不過在恢複著因為長時間蹲廁而產生的眩暈時他卻又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的腸胃已經完好如初,找不到解釋的原因的他便隻能將原因歸咎於今天混亂的飲食。
“你這個臉色的……看起來就好像是去紅燈區待了一個月一樣誒。”廖犁書嘲諷起白柯的時候絲毫不留情麵,隻是眼底有一絲狡黠的餘光從白柯的臉上飄過,然後落到了胡紅蓮的眼中。狐狸暗暗地在心裏罵了一句,這個通靈師下手實在是有夠陰損。
“別提了……馬有失蹄人有失足,今天吃得不太好。”白柯一想到剛剛的痛苦經曆,臉色不禁又菜了幾分。他甚至有些害怕明天的如廁,他絕得自己很有必要提前撥打好120急救。
廖犁書嘿嘿笑了兩聲,但是馬上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一臉嚴肅地看著白柯。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白柯口幹,但是恐怖的如廁經曆讓他放下了想再叫一杯紮啤的手,隻是盡量放鬆著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就這樣窩在卡座裏,像是一條人形的蠕蟲。
“我想問你想要做什麼?”廖犁書抓著玻璃杯的耳朵,“其實我很早就像問了。從那天遇到你的時候開始,你的大部分行動都像是被什麼逼迫著一樣,但是有些時候你又表現出很強的行為欲望。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很容易陷入迷茫才對,一方麵按部就班地推進著工作日程一邊罵罵咧咧地抱怨老板,但是有的時候又會發了瘋一樣地想做好什麼。”
“我一直以為你是這樣子的,並沒有什麼令你極度渴望。”廖犁書敲著玻璃杯的邊緣,“但是今天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說不上是好是壞。但是我覺得……似乎其他人或者其他事都已經無法阻止你了。”
白柯用牙齒舔著自己的上齒齦,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現在的你像個瘋子,雖然你之前偶爾也像。但是和一個一直在發病的瘋子在一起,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一個比較充分的理由。”
“因為想弄清楚‘我’。”白柯幾乎是馬上開口了,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停頓,就像是某種熾烈的感情在他的喉頭淤積著,時刻等待著這樣一個傾瀉而出的機會,“想知道‘我’的價值,‘我’的存在,‘我’的意義,‘我’的感情,‘我’的身份。”
“因為不想逃避,所以想去做。”白柯一口氣將長長的話說完。但是當“逃避”那兩個字順理成章地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的心裏卻莫名地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翳,他知道,對於某些事情來說自己還是逃跑了,逃得連自己都厭惡,連自己都不願意拉自己一把。
廖犁書點了點頭,突然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大拇指按上了白柯的印堂。
一種奇異的冰涼感受瞬間沁透了全身,白柯覺得自己幾乎舒爽得要呻吟出聲來。這種感覺完全屬於靈魂的悸動,而和肉體沒有半分的聯係。他能夠感覺到廖犁書的靈魂在慢慢地靠近,然後那種熟悉的玄奧氣息再一次向他席卷而來。
“這是‘魂契’,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靈魂可以在任何情況下互相呼喚,當然,如果你的靈魂已經離開了現世,那麼無論這個契約的效用再強大也不會對你起作用的。”廖犁書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們的內景可以共享,在某種意義上你也可以隨時使用我的力量。”
白柯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廖犁書還有這樣駭人聽聞的手段。他立馬沉心靜氣,進入了自己的內景之中。果然,他的內景已經變得寬闊而光明,再也沒有此前那種逼仄的陰暗感,一個金色的人影在視線的盡頭出現,他似乎很近,也似乎很遠,但是隻是一瞬間,他就已經來到了白柯的麵前。
廖犁書的臉上閃耀著金光,他突然將手掌按在白柯的胸膛上,用力一推。
白柯“啊”地一聲,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廖犁書也睜開了眼睛,“現在不是你測試我能力的時候。”其實相比這件事情,他更在意的是白柯的內景和他的靈魂。他之前在“零巢”總部和白柯進行過一次通靈,那個時候他就覺得白柯的靈魂十分奇怪,一般人的靈魂在他的魂視之中確實都呈現出混沌的氣團,而靈魂之力更強的人靈魂的輪廓則會變得愈發清晰和擬人化,但是白柯的靈魂卻是維持著上半身擬人下半身氣團的奇怪狀態。而且在剛剛和白柯的內景融合的時候,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內景被壓縮著收縮了,那種逼仄的感覺很奇怪,一般人的內景因為未經開發,都會顯得狹隘而窄小,但是從來沒有這種厚重逼仄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突然進入了高氣壓的熱帶一樣,整個肺部都快要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