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取義(1 / 2)

白柯拚命地抱住白諧元的胸膛,他沒有辦法此時此刻到底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情,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要炸裂一般的劇痛,澎湃的力量充溢著他的靈魂,過剩的精神負擔讓他脆弱幼小的神經承擔著極為可怕的生物電流。

“爺爺……”白柯抓住白諧元的上衣口袋,將他那件襯衫變得皺巴巴的。

“不怕,不怕,白柯不怕,爺爺在……”白諧元一邊拍打著白柯的後背一邊安慰他,緊鎖著的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他也不知道頭頂的異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自己畢竟也精修令術足有六十餘年,強大的靈魂令他的負擔自然要比白柯小得多。但是如果長時間被困在這個地宮中的話,恐怕他的精神也會有崩潰的時刻。而加上這片不穩定的空間如果在這次的衝擊中被毀壞的話,恐怕他和白柯就得永遠地和現世說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反饋周身的震動終於平靜了下來。白諧元深深地呼吸了兩次,體會著體內和內景之中精神的變化,直到確定自己已經無恙之後,他才開始慢慢地撤去方才布置下的兩千道令術。

密密麻麻的“金綾術”和“覆石”被解放,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進白諧元的鼻孔之中。又或者說,與其說那是一種“氣味”,倒不如說它是一種直擊心靈的“感覺”。

寂滅的,充滿破壞意味的感覺。

原本厚而沉的骷髏被生生地削減了一層,露出的地底下仍然是無窮無盡的金屬骷髏,讓人有種屍山血海的驚悚感。放目而去,已經再看不見魏子善和夏千的魂影了,那兩人似乎已經在方才的衝擊中徹底毀滅,又或者向著地宮的更深處去了。

東南方向的一層橘紅色火焰褪去,露出了有些狼狽的魏正念的身子。他心思縝密,來錢萬山之前還不忘記從家族中帶出了十二肖神令中“連中令·龍犄”的母令,巨大的龍首幾乎凝聚成了實體,徹徹底底地將魏正念的身子保護起來。那雙赤色的雙目之中仿佛有精光閃過,魏正念咳出了一口鮮血,伸出手一招,將空中的龍首喚回,長時間讓母令保持釋放的狀態,即使是憑他的修為仍然顯得太單薄了一些。

“咳咳咳。”魏正念劇烈地咳嗽著,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正好對上白諧元那雙冷漠的雙瞳。他的腳步有意無意地向後退了一步,“你們這家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試圖去從你們身上得到些什麼。我們……實在是太愚蠢了。”

“你現在能說出這些話來還不算太蠢。”白諧元輕歎一聲,轉過頭去,原本夏有信夫婦和夏秋旻站著的地方已經被一大片骷髏覆蓋。“趨中令·神馳”並不擅長防守,恐怕夏有信是在最後一瞬間通過神馳將周圍的骷髏聚集到自己和妻子的身邊,想要躲過一劫。但是很顯然,他並沒有成功。

“原來人在那樣的衝擊之下,是會變成這種東西的嗎……”白諧元放下白柯,走上前去將那層骨頭掃去一些,兩個漆黑的人形露了出來,他們的肌體呈現出燒焦的木炭般的質感,但是又有著金屬的硬度。他眼中閃過一絲哀痛,轉頭看向魏正念,聲音冷冽,“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以為的封神之路,這就是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你看到這遍地的亡者了嗎……他們都曾經和你們一樣,妄圖踏上這條道路,現在他們的靈魂和肉體已經永遠地被留在了這條道路上了。”

白諧元背過身子,“你走吧,說不說由你,但是我希望再也不要有魏家的人參與這件事情了……即使你們都是些混蛋,但你們畢竟也是被子善保護著的混蛋。”

白諧元的話音剛落,那些枯骨堆成的小山卻突然抖了抖,一層翠綠色的光芒從那些骷髏的中央浮了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蜷縮在碧綠色的光芒之中,眼神空洞。

喚物令·千鈞裂臂

這道令術正是夏有信的絕學,凝聚靈魂之力後召喚出硬度堪比鑽石的盔甲附著於手臂之上,隻有夏有信自己才知道,那些硬度極高的物質並不隻是單純的物質,這道由“趨中令·神馳”演化而來的令術在物質中融合了精神屬性,其實同那所謂的造神之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白諧元剛才的判斷並不準確,夏有信在最後一刻彙聚起數量巨大的枯骨的原因並不是要將他們當作盾牌,而是為了借用那些數量眾多的殘魂來施放的千鈞裂臂。他知道自己和黃簫雨注定是躲不過這一劫了,所以他們將所有生存的希望留給了女兒。

綠色的堅硬護罩破碎,夏秋旻癱坐在一地的枯骨之上,她的雙瞳依然渙散著,她從小便經過了夏千和夏有信的培養教育,為了這一天,她準備了太多太多,所以她至始至終都能夠保持著基本的冷靜。但是此刻她脆弱的模樣讓人想起來,她畢竟還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而且還是剛剛喪失了雙親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