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就這樣仰頭看天,一動不動地,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像。胡紅蓮和廖犁書就這樣看著他,沒有人知道此刻的白柯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在等,等白柯開口給他們一個解釋。
“秋旻她……願意幫助我們,以她作為人質和平台官方那邊交換衛泉生,這樣子的話我們也可以用衛泉生的‘無令·如瞰’來進行搜索,從而更好地確定沈良的行蹤了。”白柯開口說道,他的語調沒有任何波折,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再平淡不過的事情。
“為什麼她會跟你回來?”廖犁書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白柯的衣領,“你耍了什麼手段?你到底在想什麼?”
胡紅蓮呆了一呆,他根本沒有想到廖犁書的反應竟然這麼過激,在它看來,白柯的行為完全隻能用“詭異”而並非“惡劣”來形容,但是看著廖犁書那副模樣,又好像白柯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一樣。
白柯轉過頭看著廖犁書的眼睛,兩雙烏黑的眸子在此刻互相倒映著。廖犁書的手揪得更緊了,“我們自己可以做到,明白嗎?靠我們就可以,不需要你去出賣你廉價的曖昧。”
廖犁書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些話似的。當他看到夏秋旻跟著白柯一起出現的時候,一種難以言表的厭惡和極端暴躁的情緒瞬間席卷了他的心,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過白柯和王嫣幾乎定格的那個畫麵,還有小熙的身影在長章的每個角落若隱若現。他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他這輩子最容許不得的便是有人背叛自己的感情,他幾乎傾盡了所有去幫助白柯,他絕不希望自己幫助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之徒。
“我沒有出賣我的曖昧。”白柯推開廖犁書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廖犁書的錯覺,白柯的動作明明看起來輕柔和舒緩,但是手中卻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往後推了一步,白柯關上門,慢慢地走進房間中來,“我隻是在選擇我自己的命運。”
胡紅蓮眯著眼睛看著白柯,它從白柯的話語中嗅到了一絲決絕的意味,這個少年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經曆了什麼。它不禁覺得心中有幾分唏噓,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白柯的心性卻一變再變,此刻他身上甚至早就沒有當初那個青澀少年的影子。如果說原本白柯隻是迷茫,那麼那夜之後他仿佛是衝開迷霧的旅人,堅定不移甚至是殘忍地推進著自己的腳步,而此刻他身上竟然透露出一種超脫而絕望的感覺,就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在此刻失去了意義一般。
白柯將手機扔到床上,走進了洗手間中,反身關掉了門。一陣嘩啦的水流聲掩蓋掉了一切。廖犁書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從床上搶過了白柯的手機。按下電源鍵解鎖。
“有密碼。”胡紅蓮提醒。
“980711。”廖犁書不假思索地報了一串數字,然後白柯的屏幕瞬間解開,彈出了電話應用界麵,“應該是某個人的生日。我上次偶然看到的”
胡紅蓮飄到廖犁書的身邊,他並不相信廖犁書所謂的“偶然看到”,這種機關算盡的人根本不應該讓所謂的天運來決定自己的行動,它認真地盯著廖犁書的臉,“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都不做的話才不好吧?”廖犁書反駁,“他有什麼都不打算說,難道就要這樣讓他瞞一輩子嗎?還是你打算從那邊問出什麼?”說完他衝著夏秋旻的背影努了努嘴,眼神中滿是嘲諷。
“瞞一輩子又怎麼樣?他的事情為什麼需要我們來插手呢?”胡紅蓮道。
“因為我樂意管他,我樂意管他他就得讓我管。”廖犁書霸道地說道,“而且你不覺得他把電話丟到床上的意圖很明顯嗎?他不願意說的話我們就自己弄清楚。”他仔細查看通訊記錄,在剛才的半個小時中,白柯竟然接連向通訊人“老爸”打了接近十個電話,最後一個接通之後顯示的通話時長足有半個小時,而另一個聯係人“老媽”則顯示出是一通六分鍾的通訊。廖犁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麼著急地和家人聯絡,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麼情況嗎?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應該是家裏打電話過來而並非是白柯致電,除非說他發現了什麼事情有必要向家人說明,又或者是……找家人核實?
“你對白柯的家庭情況知道多少?”廖犁書問胡紅蓮。
“嗯……祖父已故,父親不會令術,但是靈魂能力極其強大,母親是普通人。但是他祖父的情況似乎很複雜,身世似乎還和魏家有所關聯,而且上回那個人的骨灰剛剛被人偷去,看起來生前身上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胡紅蓮仔細回憶,它這時突然發覺,別說是自己,就算是白柯對於他的家庭情況都不能說是了解,父輩們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密雲,讓人看不清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