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彎腰打開轎門，看到貂蟬正在侍女的懷裏躺著，麵色蒼白，嘴唇發灰，雙目緊閉，已經奄奄一息。她的脖子上還正流著鮮血，浸濕了上衣。我頓時熱淚盈眶。
“貂蟬……”我上前把她摟在懷裏叫她。
貂蟬睜開了眼睛。她笑了。“將軍，我一直在等你，終於把你等到了。”
我哭出聲來，抓起她的手，按在我的臉上。她的手冷冰冰的。
“將軍，我還是那一個問題，你愛我嗎？”她用安詳的眼神望著我。
我點點頭，“我愛你，貂蟬。”
貂蟬也點點頭，“將軍，我已經死而無憾……”
她喘著氣，難以堅持。我心如刀割，淚水漣漣。幾年以前，為了黎民百姓，她用智慧巧妙地周旋，犧牲了自己的身體；幾年之後，為了聲譽、為了愛人，她用堅貞決絕地選擇了玉碎，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將軍……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理解我，愛著我，因為隻有你忘記了我的外表的美麗，走進了我的內心……我明白這些，也努力地向你表達我對你的理解和對你的愛，可是你知道嗎，在此之前，我的內心是多麼複雜，鬥爭又是多麼激烈……我既愛你，又擔心遭到你的唾棄，既不想放棄，又感到身邊世俗的壓力……誰讓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多情而單薄的女人呢……將軍，在這之前，我是多麼渴望你是怎麼想的……非常渴望……現在不重要了，躺在你的懷裏，我知道你愛我……就算你不會和我在一起，就算我們來世也不會在一起，我也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你現在愛著我，你將來記著我，哪怕現在隻有一秒，哪怕將來隻有你的一生……”
“不要說了，好嗎？”我擦去她的眼淚，我的淚水滴答在她的臉上，“我們現在就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
她的身子像雲霧一樣輕，可是我趔趄著才把她抱起。
貂蟬笑了。她的灰白的兩腮突然變得粉紅，就像新娘出閣時那樣嬌豔。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我，像是還要傾吐千言萬語。她的嘴角還在翹起，好像剛剛對我說出她的身體和心靈的秘密。她的下巴還在掛著淚滴，好像還在像我訴說她的內心的委屈。
這一切，直到她閉上眼睛，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