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被這世界溫柔相待04(2 / 3)

哪怕曾經,他令我們頭頂冒煙,可是你知道的,小時候,他就該是那樣的。

而長大後,他會是更好的!

寶貝們,對不起,作為一個職業女性,媽媽無法二十四小時在家陪伴你們。但我會努力尋找一條中間道路,試圖用八小時的工作時間提高自己、贏得尊重,然後用五小時的時間搜腸刮肚地尋找新項目陪你們瘋,帶你們玩,被你們依戀。我們每個人都保有自己的空間,也越發珍惜相處的時間,我們因為生活本身的充實與進步而更加愛。

五小時的陪伴

因為要準備一場講座的緣故,我在製作PPT的過程中遇到這樣一個問題:每天,我們陪伴孩子的時間有多少?

我想當然地計算:每天睡眠八小時,工作八小時,那麼,陪伴孩子的時間應該也是八小時。

但當我真正拿出紙筆計算的時候,我傻眼了。

這是一份我每天的作息表——

7:20 起床、洗漱,叫咚咚起床、幫咚咚洗漱,偶爾回應叮叮各種求擁抱

7:50 出門,送咚咚去幼兒園

8:10 到幼兒園

8:30 到辦公室

17:00 下班去幼兒園接咚咚

17:40 磨磨蹭蹭回到家

19:00 吃晚飯

21:30 帶孩子們洗漱,給他們講故事,哄他們睡覺

22:00 孩子們睡著,開始寫作

23:30 洗漱

00:00 休息

這是一個多麼悲摧的事實——盡管我已經把寫作時間壓縮到最少,但每天陪孩子們的時間也隻有17:00—22:00之間的區區五小時。

這樣寫的時候,我眼前就浮現出每天下班後去接咚咚時,三歲的小女孩笑眯眯地仰著臉問我:“媽媽,我們去挖沙子吧?”“媽媽,你晚上還去上班嗎?”“媽媽你回家會給我講故事嗎?講幾個呀?”……說著說著話,我們就到家了,推開家門,就見一歲三個月的叮叮撲上來,他咧著嘴歡呼:“媽媽回耐(來)啦!姐姐回耐啦!”咚咚會哈哈笑,拖著叮叮往媽媽屋裏跑,“叮叮到媽媽這兒來,咱們看《倒黴熊》!”叮叮咯咯笑著跟在姐姐身後跑,複讀機一樣喊:“看熊,看熊!”

打開電視和DVD後我轉身去換衣服,就聽見咚咚一邊看一邊各種提問:“媽媽,倒黴熊怎麼還在睡覺呀?媽媽你看那是什麼東西?媽媽那裏有一隻小螞蟻!”叮叮繼續複讀機一樣地跟著姐姐吼:“小螞蟻!小螞蟻!”我抽空探頭看一眼,糾正:“那個綠色的是蜥蜴,不是小螞蟻。”叮叮看我一眼,繼續賣力地吼:“小螞蟻!小螞蟻!”好吧,我知道,隻要你姐不發話,你就絕不會改口……

稍後到了吃飯時間,關上電視,就見兩個小馬達跑向飯桌,一迭聲地喊:“媽媽,吃飯啦!”“媽媽,快來,吃飯啦!”……在耳膜爆炸前,我趕到餐廳,聽見咚咚邀請,“媽媽,你和我坐在一起吧?”我欣然答應,坐到咚咚旁邊的椅子上。剛要夾菜給叮叮,姐姐先撒嬌,“我要我要,啊——”好吧,雖然我知道不能縱容喂飯什麼的,但扛不住小女孩甜膩膩的撒嬌,還是筷子一轉,塞進她大張著的嘴巴裏。往往這時,叮叮也會張大嘴“啊啊”地等著,兩人排排坐的樣子總讓人想起動畫片裏張大嘴嗷嗷待哺的小鳥。

而到吃完晚飯,我們會去樓下看老頭兒老太太跳舞,在路燈下手拉手轉圈圈,打羽毛球,或是招貓逗狗;回家後照例要在跑步機上鍛煉一會兒,叮叮在前,咚咚在後,咚咚喊著“叮叮我們跑步”,媽媽喊著“叮叮你慢點”,叮叮則甩著手臂喊“不要扶不要扶”;再晚點要睡覺了,睡前洗澡,叮叮習慣性拿起小水舀子喝洗澡水,咚咚坐在旁邊的澡盆裏哈哈大笑著打小報告“媽媽,叮叮喝洗澡水啦”,叮叮則歡樂地響應“媽媽,叮叮喝飽啦”;再再晚點擦幹淨了抱上床,咚咚開始扯皮“媽媽你今天給我講幾個故事呀?”“一個。”“五個吧!”“太多了,三個吧!”“好!”說完,叮咚二俠端端正正盤腿坐好,媽媽翻開一本繪本,給兩個寶寶講故事……

這就是我們的五小時,是最閑適滿足的好時光,是我們極其珍惜卻又不可多得的依戀。

“不可多得”,就是說,作為一個職業女性,因為要打一份八小時的工,所以我爭分奪秒享受的,也隻有這五小時。

不是沒有想過辭職在家,做個全職媽媽,全心全意陪伴我的寶貝們——當然會很辛苦,但身體上的勞累總會漸漸減輕,我能留下的,是更多泛著奶香味的軟綿綿的記憶。我不怕苦,不怕煩,我甚至想過,隻要給我充足的時間,我會開車帶他們去親近大自然,會參照食譜給他們做更多色香味俱全的營養餐,會陪他們唱歌謠、說故事,會給他們拍各種好玩的照片、視頻……這些都是爺爺奶奶無法做到的。我至今無法忘記,當我的咚咚拎著一本圖畫書跑到奶奶麵前說“奶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的時候,奶奶摸著咚咚的頭,答:“奶奶不會講呀,奶奶不識字。”沒人知道,當時,正準備去上班的我站在門口,有多心酸。

可是,盡管這個“做全職媽媽”的念頭在心裏起起伏伏,卻始終無法付諸行動的原因,恰恰是因為,我想給孩子們一個更好的自己。

這不是借口——假使你見過那個因為產後抑鬱而每晚掉眼淚的我,你會驚訝,會難以置信,然後,或許,會理解。

說起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彼時,咚咚剛出生,迎接新生兒的歡悅還沒來得及展開,我在產房裏被向來急脾氣的母親吼——她夜夜在病房照顧我,白天還要去我家正在裝修的二手房查漏補缺,兩處奔波的結果是身心俱疲,加之她向來不是好脾氣的人,於是在我住院第三天朝我吼了一通我現在已經完全記不清的話。因為身體不舒服,也委屈,我就蓋上被子偷偷哭。後來咚咚的紙尿褲用完了,呆哥忘記買新的,我覺得除了我壓根沒人把孩子的生活細節放心上,繼續委屈,繼續哭。再後來奶水不夠,看咚咚一副饑餓的表情,覺得委屈了孩子,接著哭。這期間呆哥回來讚揚別人家的媳婦比他的媳婦學曆低但夠柔美,居然被嫌棄,我頓覺晴天霹靂,從此想起來就要哭,一口氣哭足三個月……

今時今日再說起當時那段莫名其妙的產後抑鬱期,所有朋友都驚訝:就這二貨,也會抑鬱?

可是偏偏,就是這個粗神經的二貨,她真的抑鬱了。

最抑鬱的時候,產假裏,我變成了一個隻會圍著咚咚轉的陀螺——每天帶她下樓曬兩次太陽、喂六次母乳、洗兩次澡、做兩次撫觸和兩次被動操、洗二十幾塊尿布、洗三套以上她的衣服和兩身我自己的睡衣……每天,我就在陽台上萬國旗一樣的尿片子下麵掏出手機寫微博,記錄她今天笑了、昨天去海邊了、明天要去外婆家了……我親力親為無限滿足,當世界縮小到隻有一間房子和一個孩子,我會忘記那些讓我抑鬱的緣由,哪怕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改變這一切的,是產後第四個月,我的編輯約我去北京做簽售活動。我是帶著吸奶器去北京的,周六早晨出發,周日下午回家,不過一天半的時間裏,我很多次想起:咚咚吃飽了嗎;咚咚睡得安穩嗎;媽媽不在家,咚咚會不會想媽媽……但每次我打電話回家,迎接我的答案永遠是“咚咚睡得很好”、“咚咚吃得很香”、“咚咚下樓曬太陽了,在院子裏見誰都笑”……那是我第一次略有些失落又無限自豪地想:看,我的女兒,她是多麼棒!

而我自己卻退步了——從來不畏懼在許多人麵前講話的我,在讀者見麵會剛開始時甚至有點緊張;從不畏懼與人打交道的我,在公司舉辦的歡迎晚宴上險些忘記對麵那位工作人員的名字;還有說起最近我微博與博客上的內容,我才發現除了孩子們的成長日記,我什麼都沒有記錄……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關注孩子們點滴成長的媽媽應該也算是個好媽媽,可是,對我自己而言,當我的眼裏隻剩孩子、我的世界隻有尿布、奶粉、輔食的時候,我真的就能成為一個讓自己振奮、讓兒女自豪的好媽媽嗎?

那是自青春期後我第一次要麵對一個微微有些自閉的、有些膽怯的、有些挫敗的自己。我似乎是突然意識到,這幾個月來的抑鬱不是因為周圍的人不再愛我,而是因為當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孩子,我弄丟了我自己。

是的,“全職媽媽”是個很偉大的職業,這個職業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勤勞、更多的智慧,甚至更多的天資——十年、二十年時間裏始終隻在有限的小圈子中交往,卻仍然能保持良好的與外界溝通的能力、對周遭世界的客觀認知、對事件的理性評判、對自我的冷靜反思……這樣的人,怎會不值得敬佩?

隻可惜,我不是那般天資卓越的人。

甚至,還隱約能從自己身邊,看見一些反證。

比如,有這樣一位母親,二十年前因為兒子初中時沉迷遊戲、學習成績大幅度下降而毅然選擇停薪留職,不再上班,每天在家陪兒子學習,照顧他的起居。她的苦心沒有白費,兒子考上名牌大學,成為一家人的驕傲。但,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眼界一天天開闊起來的兒子開始質疑母親的一些說法,在他看來,母親的觀點短視得可笑,可是母親的自信卻又到了自負的地步。母親總說這些年她讀書看報,也經常和朋友一起逛街喝茶,她不會落伍,她努力在和這個世界打交道……但在兒子眼裏,這些表象的交往完全無法彌補母親坐井觀天的事實。他也想孝順母親,想陪母親逛街聊天喝茶,但隻要娘倆坐到一起,他們在很多問題上的分歧會瞬間暴露出來,這不單單是代溝所造成的,而一定有些什麼,來自於母親多年來已經逐漸喪失的“在人群中的交往能力”,以及必須依賴這種能力才能存在的視野和眼光。

到這時,兒子已經無法信賴並敬重自己的母親了。他不是不知道母親為自己付出的一切,但這並不能成為他認同母親那些在他看來完全是“狹隘判斷”的理由。他們開始發生爭執,而父親也加入進來,同更年期的母親隔三岔五地吵。然後,兒子戀愛了,姑娘是同校的師妹,畢業後順理成章地結婚。但沒想到,母親常年脫離人群後養成的“自說自話”的習慣愈演愈烈,她那種堅信“我這樣才是對的,你那樣一定錯誤”的習慣,以及喜歡指出別人的“錯誤”、務必說服對方接受自己觀點的固執,漸漸成為婆媳危機的導火索。

最終,婚後第三年,不堪忍受婆婆每日挑刺的媳婦撂挑子了——她鄭重地告訴自己的丈夫,我受夠了你媽這種動不動就以“家庭生活權威”麵貌出現的樣子,要麼,咱們搬出去住,要麼,你留下,我走!

結果,誰都沒想到,聽了這話,兒子在短暫的無效勸說之後,果斷地拎起行李跟著媳婦跑路了……

母親哭得天昏地暗,一邊哭一邊念:小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

與這個例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自己的母親——她在我的少女時代,在我的童年和青春期成長中,始終是缺席的。作為一個女強人,她三十歲高考,四十歲考研,隨後管理一萬多人的大型國企,並且有這個城市多所大型國企的管理經驗,我從小就常聽一個句式:你將來,隻要有你母親的一半……

說這話的人,他們的語氣是真誠的,表情是敬佩的,但他們不知道作為一個小女孩,我從未認同過他們的設想。

我隻想要一個能陪我看圖畫書、給我講故事、帶我逛公園、輔導我寫作業、分享我每一點快樂和憂傷的媽媽,才不要在我念了四年大學間隻打過一個電話,還隻是告訴我“非典了,不要出去亂吃東西”的媽媽……我發誓,將來我有了孩子,我要陪她長大,和TA一起玩,分享成長路上的點點滴滴。

這樣賭氣著、不滿著,我大學畢業了,談戀愛了,嫁人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發現阿呆哥喜歡在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時囑咐我:“給媽打個電話,問問她覺得怎麼做才合適?”而我會毫不遲疑地撥通娘家的電話,然後認真聽取媽媽的建議,竟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準確有效的。

到這時,我想我終於意識到,父母自身的進步儼然是維係和諧家庭關係的重要環節——我們可以和兒女平等交流、共同成長,其中足夠的信任與必要的崇敬會有效彌補“代溝”對親情的消磨。我的媽媽,她錯過了我的成長,但她一路向前的步伐,對涉世不深的我們而言,是最誠懇有力的引導。

所以,我的寶貝們,對不起,我無法二十四小時在家陪伴你們,因為我能力有限、智慧一般,我似乎能預見到當自己成為一個“全職媽媽”之後必然的遲鈍、和外界的隔膜、察言觀色水平的降低,甚至視野的日趨狹窄。但我應該也不會像你們的外婆那樣一心撲在事業上,卻忽略了你們童年最美好的細節。我在努力尋找一條中間道路,試圖用八小時的工作時間提高自己、贏得尊重,然後用五小時的時間搜腸刮肚地尋找新項目陪你們瘋,帶你們玩,被你們依戀。

當然,媽媽運氣也很好,遇見一個很好的育嬰師Y阿姨,從咚咚五個月起,到叮叮兩歲半,將要陪伴你們近四年。她有滿肚子的故事、童謠、兒歌說給你們聽,又是真心愛你們,漸漸就和我們變成一家人。加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參與,我們每個人都仍然保有自己的空間,也越發珍惜相處的時間,我們因為生活本身的充實與進步而更加愛。

願未來,我們仍然一起成長,始終愛。

是的,寶貝,你們的世界不能沒有彼此,且,總有那麼一段時光,你們的世界也不能沒有媽媽和爸爸。而我們今天所有這些對你們人生的參與,無非是為了將來有一天,你們的世界裏,可以沒有我、我們……

你的世界怎能沒有我

咚咚出生那天,第一個對她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的,是爸爸。

在此之前,書呆子爸爸還沒學會新手機的錄像功能該怎麼用,產房裏,就見他急得一腦門子汗,跟在正忙著給新生兒稱體重的助產士們身後亂轉——於是今天,我們能看到的那段關於咚咚出生時的錄像裏,起碼有一半片長,屏幕上出現的都是晃動的地板。

到叮叮出生的時候,爸爸自詡已經“業務很熟練”,得意揚揚地去拍照,結果忘了關手機閃光燈,隻見快門一按、白光一閃,我差點從產床上跳下去找他拚命——給新生兒拍照竟然敢用閃光燈!你瘋了嗎!死書呆子!我兒子的眼睛萬一受到影響,我恨你一輩子!!

幸而,出院時做體檢,醫生表示叮叮的視力沒問題,爸爸鬆了口氣,下樓開車把母子倆送去了月子會所。按照既定計劃,為了不讓一歲九個月的咚咚覺得弟弟的出生影響了自己的受關注度,故而隻留媽媽和叮叮在會所裏,而爸爸每天下班後會回家陪咚咚,逢周末再帶咚咚去看媽媽和弟弟。於是每到周六上午,都能看到會所門口有一大一小兩個興衝衝的身影走進來,一眼看見客廳沙發上擺著四個嬰兒提籃,裏麵躺著四個幾乎一樣大的小寶寶……叮叮爸和叮叮姐就集體沉默一下,然後叮叮爸先開腔:“這裏麵……哪個是我們家的?”

正坐在一邊聊天的新媽媽們聞言爆笑,笑聲裏我們的咚姑娘淡定地走到一個小提籃旁邊,伸手去摸裏麵的小人兒——看吧,連咚咚都認識那條自己蓋過的、有灰色條紋的小包被,可是爸爸都反應不過來。

大約,爸爸們在小嬰兒麵前,和在工作狀態下相比,智商都會大幅度下降?

網上有個段子,說:“爸爸”就是閑來逗你耍,哭時抓頭發,飯時穩坐吃,拉時叫喳喳,鬧時扔給媽,睡時躲沙發,忙時不回家,全交姥和媽……手機電腦兩手抓,張口閉口特愛娃!

叮咚爸呢,你是不是這樣?

叮咚爸,也就是傳說中的阿呆哥,他很忙。

如果說咚咚出生後阿呆哥還算是在醫院照顧了媳婦幾天的話,那麼到叮叮出生時,下午邁出產房,第二天一早他就正常上班去了。他幾乎每天都加班,基本沒有雙休,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連“單休”都沒有。所以就有那麼一段時日,早晨叮咚睡醒時,爸爸已經上班去了;晚上叮咚又準備入睡時,爸爸還沒有回來……姐弟倆不會知道,深夜,當爸爸推開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潛入他們的臥室,趴在小床邊,小心翼翼地親吻他們的臉蛋。

直到那一堂意外的早教課。

說起早教課的源起,其實是因為彼時九個月大的咚咚開始“認生”:看見陌生人便表情緊張,出了家門就一句話都不說。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她報個早教班,不為長知識,不為學雙語,隻要多和人群接觸,壯壯膽子便好。考察了很多家早教機構,最後選擇了一所離家不遠的、有蒙氏幼兒園的早教班。當時想得很簡單,不過是覺得如果咚咚適應得好,或許可以在這裏繼續上幼兒園,畢竟場地熟悉、老師熟悉,有主場優勢,大約能戰勝一些入園初期的分離焦慮。隻不過意料之外的是,才上了沒幾節課,叮叮來了。

因為叮叮的意外降臨,孕早期的媽媽顯然不再適合抱著咚咚上躥下跳地上課。於是,爸爸開始爭取在周日下午趕回家,帶咚咚去上課。話說那可真是早教園一景:音樂聲裏,老師帶著一串媽媽和寶寶在舒緩的音樂聲中沿一圈白線慢慢地走。媽媽們樂感真好,手牽著自己的寶寶好像跳舞一樣踩著拍子往前走。卻隻有咚咚爸爸,他時快時慢,忽而左腳錯了多邁幾步,忽而右腳錯了踩一下自己,於是,透過教室窗戶看進去,這條隊伍啊,它一會兒排成“一”字型,一會兒排成“人”字形……

我在窗外看著看著就笑出聲來了,可是笑完了低頭看看身邊——寶寶爸爸們都坐在教室外麵專心致誌地玩手機,趴在窗戶上往教室裏麵看的多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頓時又覺得,在教室裏走成“人”字形的叮咚爸爸,其實也挺可愛的。

那時並沒有想到,也就是這麼一節課,咚咚突然萌生了對爸爸的無限崇拜——或許,那是小女孩第一次發現爸爸的胳膊不僅是在抱自己上樓的時候才有力氣,爸爸還會端著咚咚“蕩秋千”,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在老師喊拍子的聲音裏,爸爸蕩得比所有寶寶的媽媽都要高!爸爸還會摟著咚咚在地上側滾翻,因為爸爸的胳膊比媽媽有力氣多了,一邊撐著一邊翻,不僅壓不著咚咚,還比別的寶寶的媽媽都翻得快!還有那個把寶寶放在腳踝上、仰躺抬腿“開飛機”的遊戲,媽媽總是累得氣喘籲籲,沒幾節就歇菜,而爸爸卻可以連做八個八拍後表示“So easy!”

哇哦,咚咚開心極了!從那天起,一直鮮少參與女兒成長的爸爸開始變成咚咚十分依賴的角色,她隻要看見爸爸回家就興奮得不得了,喊著要“蕩秋千,再蕩,還要蕩”,一邊蕩一邊樂得哈哈笑。大約是“被需要”的感覺太美好,爸爸十分有成就感,開始堅持在每天晚上加完班回家後,隻要咚咚沒睡著,就帶她蕩秋千。再後來有了叮叮,爸爸左手摟叮叮,右手摟咚咚,一起“蕩秋千”!咚咚一邊笑一邊幫爸爸喊拍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九二三四,十二三四……”媽媽無語……你果然識數兒了,咚姐……

當然,“蕩秋千”隻是一個開始——伴隨著孩子們越來越崇拜爸爸,他們開始誠邀爸爸和自己一起玩玩具,找爸爸給自己講故事……到這時,忙碌的呆哥雖然回家的時間仍然不夠多,但勝在有個“專心”的優點,可以確保他在有限的陪伴裏心無旁騖地投入到孩子們的遊戲中,哪怕隻有半小時、一刻鍾,但這樣專心的陪伴很快就被孩子們感知並信任。漸漸地,咚咚再拿著玩具電話過家家時,會煞有介事地說:“喂喂,是爸爸嗎?你在上班嗎?”而叮叮會攤開小手小腳躺在床上悠悠地歎息,告訴我:“我想爸爸了。”恰好此時門鈴響,兩個人一躍而起,火箭一樣衝向門口,大喊:“爸爸回來了!是爸爸回來了!我給爸爸開門!”

於是,被需要、被喜愛、被依戀的爸爸再接再厲,無論去哪兒都想帶著這兩隻——逛商場,要求“帶上孩子們吧,我幫你抱一個”;走親戚,反複問“叮叮不方便嗎?那帶咚咚去玩玩唄”;就連看電影都惋惜,歎口氣說“咚咚不能看嗎?其實也沒事兒吧”……偏偏又遇上一個“愛誰就要支使誰”的咚姐,無時無刻不要求:“我要爸爸給我拿勺子!”“我要爸爸給我擦屁股!”“我要爸爸給我穿衣服!”漸漸地,爸爸會給寶寶穿衣服了,會換紙尿褲了,會哄他們睡覺了,而且每次都做得興高采烈、喜氣洋洋的!

盡管,在觀察孩子們的生活習慣和心理變化上,爸爸仍然不會像媽媽那麼經驗充足,甚至爸爸能用來陪伴孩子們的時間依然少得可憐,但叮咚很幸福,媽媽很知足。

知足的媽媽公然表達這種欣慰——春節假期,媽媽、咚咚、姥姥、姥爺一起圍在飯桌前吃飯,被叮叮黏上的爸爸卻不得不中途從飯桌上撤離,轉戰臥室哄兒子睡覺。過了一會兒,咚咚吃口菜,扭頭問媽媽:“爸爸怎麼還不來?”媽媽答:“叮叮還沒睡著呢。”三歲九個月的咚咚像小大人兒一樣歎口氣,“唉,太慢了。”媽媽撇撇嘴,“知足吧,將來你要是能嫁一個讓你先吃飯、自己去幫你哄孩子的男人,就真賺到了。”咚咚姥姥聽這兩人談心談得百無禁忌,忍不住“撲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