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中年漢子,滿臉胡茬,相貌卻十分端正,如果他能穿一身得體西服出現在那些整天搞這綜藝、搞那比賽的衛視節目上麵,一定是一位相當有範兒的大叔形象。
而這時候,這位大叔卻一屁股坐在自家院子裏的黃土地上,抽出一根兩塊錢一包的紅盒蘭州,悠悠點上,瞧著正在喝水的楊信塵,麵帶笑意,緩緩問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楊信塵沒好氣的回答道:“想回來就回來了唄,這又不是你的家。”
中年漢子哈哈一笑,忍不住罵道:“小兔崽子,戶口本上寫的老子是戶主,你說是不是老子的家。”
楊信塵嘿嘿一笑,喝完最後一口水。
中年漢子抽著煙,似是有點氣惱的說道:“老子還想著你最起碼能考一個清華或者北大,給咱家光耀光耀門庭,在這十裏八鄉的叫老子風光一會,或者叫村裏那些愛在牆角說咱家閑話的人眼饞眼饞。可你倒好,來了一個雲譎波詭,才給老子考了不到三百分,成何體統啊。”
聽著中年漢子這幾句怎麼聽都像是在開玩笑,又有點幽怨的罵罵咧咧,楊信塵隻是低頭微笑,並不搭話。
中年漢子煙頭對煙頭又續上一根,突然說道:“前段時間,好像是你們那班主任打電話到家裏來了。”
楊信塵抬起頭,疑惑道:“是嗎?”
中年漢子沒好氣的反問了一句:“說是要找楊信塵,又說是你們班主任,你說是不是?”
楊信塵頓時嬉皮笑臉的問道:“說啥了?”
中年漢子深吸了一口煙,抬起頭,尋思了半天,緩緩丟出三個字,“沒說啥。”
楊信塵一臉沒趣道:“這就完了?”
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過兩天又打來一次。”
楊信塵問:“然後呢?”
中年漢子答:“我說你沒在。”
楊信塵繼續追問道:“他啥都沒問?”
中年漢子還是平淡回答:“他說你去哪裏了,叫你回來記得給他回電話。”
貌似非要知道什麼結果的楊信塵,窮追不舍的問道:“他沒說別的?”
中年漢子麵帶笑意,又賣關子道:“沒說別的,不過過兩天又打來一次電話,像是挺著急啊!”
楊信塵無力地憤怒了,泄氣道:“我說楊蕭,這就沒意思了啊~”
被兒子直呼大名的楊蕭,並不生氣,老神在在的笑了笑,莫名的問了一句:“那是你們老師嗎?”
楊信塵思考一下,說道:“應該是。”
吊了吊兒子胃口之後的楊蕭,這才心情比剛才好了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說道:“你們那位班主任第八次打來電話之後,你猜怎麼著!”
楊信塵試探性回答道:“罵我了?”
楊蕭嗬嗬笑道:“一開始,他說他要問一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後來開始罵你了。那家夥,要是來我們村子裏,跟你李二大媽吵架,我感覺都有一拚之力。”
信塵同學終於放聲大笑,前俯後仰。
一陣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之後,在楊蕭驚奇的眼神裏,楊信塵忍著笑意解釋道:“我能想象他當時的表情。”
楊蕭還是一臉不解的神情,問道:“其實我也想知道,你是為什麼?”
楊信塵看著他老子楊蕭,一臉奸詐的說道:“給我來根煙我就告訴你。”
楊蕭忽然嚴肅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小子也在抽煙。”
楊信塵卻一臉無所謂回答:“有一句話說的好嘛,你看,老爺子在抽煙,你也在抽,咱家這香火,到我手裏總不能斷了。”
楊蕭臉色陰沉,沉默半晌,把煙跟打火機一起丟了過去,說了一句:“你年紀還小。”語氣略帶無奈。
楊信塵安慰道:“放心吧,我隻是偶爾意思意思,咱家的東西落不下,也荒廢不了。”
楊蕭慢慢放鬆了神情,歎了口氣。
楊信塵點上煙後,說道:“我隻是給他一點點顏色,讓他知道有些事情,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
楊蕭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格,所以沒有繼續再討論這個已經有結論的話題,重新問道:“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的。”
楊信塵其實並沒有什麼煙癮,隻是覺得,如今的社會下,既然不能像武俠小說裏的江湖豪客那樣,痛快的時候來兩碗烈酒助興,但是有時候點一根煙來“熏陶熏陶”,也是相當瀟灑的嘛。
不舍得浪費楊蕭那一毛錢一根香煙的楊信塵,抽完最後一口,起身走到楊蕭身邊,拍了拍他老子的肩膀,說道:“還能怎麼打算,收拾收拾,繼續上高三,明年給咱家光宗耀祖,給我那可憐班主任掙點麵子去唄。”
哭笑不得的楊蕭衝著走回屋裏的楊信塵喊道:“中午想吃什麼,老子給你摘菜去。”